国际媒体的报道,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叶帆的预期。
就在陈霞的律师提交不公开审理申请的当天下午,北美那家以调查报道闻名的《金融探真》网站,率先刊发了长篇报道,标题极具冲击力——《隐形之手:深城女富豪坠亡案背后,跨国资本与神秘咨询公司的危险游戏》。报道虽未直接点名钟主任或那个私人俱乐部,但详尽列举了“环球健康咨询”与格里芬之爪基金的资金关联图谱,以及陈霞作为中间人的部分活动轨迹,并尖锐质疑其试图影响资本市场、进行不正当竞争的行为。报道末尾,更是隐晦地提到了“案件调查面临不明阻力”,以及“涉及特定遗传标记的生物制剂”的惊人信息。
几乎同时,另外两家国际权威财经媒体也发布了角度类似的报道,一时间,国际财经圈哗然。嗅觉敏锐的国际资本立刻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商业纠纷或刑事案件,更可能牵扯到某些区域投资环境的稳定性和法治的公正性。
压力,开始以另一种方式传导回来。
叶帆在上海医院的临时指挥室里,接到了好几个来自海外长期合作机构和投资者的问询电话,语气无不带着担忧和审视。他不得不亲自出面,以极其沉稳和自信的态度,向对方重申帆石资本的业务一切正常,根基稳固,并对恶意中伤和不正当竞争行为表达了强烈谴责和依法追究的决心。
“……请相信帆石的透明度和应对能力,这点风浪,动摇不了我们的根基。”叶帆挂断最后一个越洋电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虽然应对得体,但这种来自国际层面的关注和质疑,本身就是一种消耗。
“叶总,国内几家主流财经媒体也开始转载和跟进报道了,虽然措辞谨慎很多,但关注度已经起来了。”沈冰汇报着舆情监测情况,“另外,我们注意到,之前那几家摇摆的中型基金,今天下午突然停止了所有针对帆石系股票的减持操作,甚至有小幅回补的迹象。”
李建军补充道:“警方那边也传来消息,由于国际舆论的关注,陈霞案件不公开审理的申请被暂时搁置,需要‘进一步研究’。”
第一波反击,见效了。国际舆论的压力,迫使某些人暂时收回了想要捂盖子的手。
叶帆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他知道,这仅仅是迫使对方回到了谈判桌,远未到胜利的时刻。对方的力量依旧深不可测,只是暂时被突如其来的曝光打乱了阵脚。
“不要松懈。”叶帆对沈冰和李建军吩咐,“继续监控所有动向,尤其是首都圈子和格里芬之爪那边的反应。另外,立邦系资产接盘的前期摸底,必须加快!”
“明白!”
就在叶帆处理完这一波舆论冲击的余波,准备稍事休息时,里间传来了苏晚晴轻微的咳嗽声。他立刻起身走了进去。
苏晚晴靠在床头,脸色比前几天又好了些,正看着平板电脑上沈冰整理好的舆情简报。见叶帆进来,她放下平板,微微蹙眉:“国际舆论这把火,点得是不是太猛了?会不会引来更强烈的反弹?”
叶帆在她床边坐下,拿起水杯递给她:“猛药去疴。不把他们伸出来的手打疼,他们只会得寸进尺。至于反弹……”他顿了顿,眼神深邃,“迟早会来的,不过是方式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反弹到来之前,把我们的护城河挖得更深,筹码垒得更高。”
他握住苏晚晴的手,感觉到她的指尖不再那么冰凉,心下稍安。“别担心这些,我和团队能应付。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苏晚晴摇了摇头:“好多了。就是躺得浑身没力气。”她看着叶帆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轻声道,“你也别太拼了,事情不是一天能做完的。”
正说着,叶帆的加密电脑再次发出了提示音。是周敏从东莞发来的视频通讯请求。
叶帆拍了拍苏晚晴的手,走到外间接通。
屏幕上,周敏的背景似乎在一个简陋的实验室里,她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表情——兴奋、疲惫,还有一丝哭笑不得。
“叶总,赵博士……他同意了。”周敏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叶帆精神一振。
“条件是?”叶帆问,他知道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基本按照您最后定的框架。他对于资源共享和一票否决权非常满意,说我们是他见过‘最懂技术’的投资人。”周敏说着,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但是……他提出了一个额外的,或者说,在他看来可能是最重要的要求。”
“什么要求?”
“他要求帆石必须承诺,未来产品量产,优先满足国内电池厂商的需求,并且,在同等条件下,价格要给予国内厂商至少5%的优惠。他还要求把这一条写进投资协议的核心条款里,具有最高优先执行权。”周敏的语气带着无奈,“我跟他说商业规则,说这可能影响利润最大化,他根本听不进去,就说这是他的‘技术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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