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灵星,妖族祖地。
与千帆星港那种充斥着金属喧嚣与各色人流的星际港口不同,这里的空气沉重而古老,吸入口鼻间都带着一股蛮荒的草木气息与泥土的芬芳。苍穹并非蔚蓝,而是一种深邃的紫褐色,仿佛永恒的黄昏,几颗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卫星悬于天际,俯瞰着这片广袤的大地。
铁牛被圣虎堂的长老们簇拥着,前往位于圣山腹地的“大地之心”传承之地。临行前,他回头望了林辰一眼,铜铃大的眼中没有了平日的憨直,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
“老大,等我出来。”他声音低沉,如同闷雷滚动。
林辰拍了拍他粗壮如岩石的手臂,只说了两个字:“小心。”
无需多言,多年的默契早已融入骨血。铁牛重重点头,随即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跟随着长老们消失在通往山腹的、雕刻着无数巨兽图腾的幽深洞窟之中。那洞窟在它闭合的瞬间,仿佛有一声来自远古的、沉重的心跳声隐隐传出,与整个巨灵星的地脉共鸣。
目送铁牛离开,一位身着朴素麻衣,胡须眉毛皆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缓缓走到林辰身边。他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木杖,眼神却温润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岁月。他便是圣碑林的守林人,玄龟尊者。
“小友,铁牛小友进入大地之心,非一日之功。其间或有异象,不必惊慌。”玄龟尊者声音缓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让人心神不自觉安宁下来,“你对老夫守护的这片碑林,似乎颇有兴趣?”
林辰收回望向洞窟的目光,对老者恭敬行礼:“晚辈林辰,见过尊者。确有此意。晚辈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对古老的气息和残留的意念尤为敏感。方才靠近碑林时,便感到一种莫名的呼唤。”
玄龟尊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微微颔首:“混沌的气息……与这片天地初开时的本源之力同源。难怪,难怪你能引动那位的注意。随我来吧,或许,这里也有你的一段缘法。”
王浩、古云等人则被圣虎堂的其他族人安排前往客舍休息,并负责与圣虎堂对接,处理一些物资补给和情报交流的事宜。
林辰跟着玄龟尊者,步入了那片被称为“圣碑林”的禁地。
与其说是树林,不如说是一片石林的海洋。无数巨大的石碑矗立着,高矮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光滑如镜,上面空无一物,却倒映着流转的云霞;有的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雕刻着早已无人能识的古老文字和图案,描绘着巨兽咆哮、星辰崩灭的场景;有的甚至本身就是某种庞大生物的化石骨架,散发着苍凉悲壮的气息。
每一块石碑,都像是一个沉默的见证者,承载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一股不散的意志。
“圣碑林,并非我族所立。”玄龟尊者边走边缓声说道,他的木杖点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轻响,“据古老的传说,它们是在天地初分,巨灵星意志诞生之初,便已存在。是我族一代代的先辈,在此地感悟天地,留下的印记与传承,最终融入了这片碑林,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林辰静静地听着,他的神念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延伸,感应着石碑上传来的或炽热、或冰冷、或厚重、或锋锐的意念碎片。这些意念大多沉寂,但偶尔会有一两道强大的残留意志,对他的探查产生反应,或排斥,或好奇地触碰一下,随即又隐没无踪。
他的“混沌灵力”在体内自发地缓缓运转,似乎在应和着这片天地间最本源的脉动。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来到了碑林深处。这里的石碑反而稀疏了一些,但每一块都更加巨大,气息也更加古老磅礴。在几块环绕的巨碑中央,有一片不大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块毫不起眼的、只有半人高的暗青色石碑。
这块石碑表面粗糙,没有任何雕刻,甚至边缘还有些残缺。但林辰的目光落在其上时,体内的混沌灵力骤然加速,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涌现出来。
“就是它……”林辰低语。
玄龟尊者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看来,它等待的,就是你。去吧,触碰它,聆听它想告诉你的东西。但切记,莫要强求,莫要迷失。古老的契约,既是力量,亦是责任与枷锁。”
林辰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那块暗青色的石碑。他能感觉到,周围那几块巨大的、如同卫士般的石碑,似乎将所有的“注视”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伸出右手,指尖缓缓触向那粗糙冰凉的碑面。
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
“嗡!”
并非震耳欲聋的巨响,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轰鸣。林辰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最终彻底改变。
他不再置身于碑林,而是站在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脚下,是缓缓旋转的巨灵星,散发着磅礴的生命力与厚重的地脉之气。而在星球之外,一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树虚影,根系深深扎入虚空,部分气根则与巨灵星的地脉核心相连,枝叶蔓延,仿佛笼罩了整片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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