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奔波霸点头哈腰、极尽谄媚的引领下,小鼍龙志得意满,仿佛君王巡视自己的新领土。
带着他的核心班底——六大红棍与十三太保,以及数百名心腹近卫,浩浩荡荡地穿梭在卧牛湖最繁华的核心区域。
他们来到了东滩口和南货场两大码头。
只见码头上人来妖往,各种水族苦力扛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喊着号子,穿梭于停泊的船只之间,看上去一片繁忙兴旺的景象。
然而,小鼍龙那经历过不少阵仗的敏锐直觉,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那些忙碌的“苦力”们,虽然穿着破烂,但一个个肌肉虬结,眼神锐利,偶尔瞥向他们这群不速之客时,那目光中透出的不是普通劳作者的麻木或敬畏,而是一种压抑着的凶悍和审视?
甚至有几个“苦力”搬运时露出的胳膊上,还有着清晰的刀疤和旧伤印记。
“嗯?”小鼍龙微微蹙眉。
旁边的奔波霸察言观色,心里一紧,脸上却立刻堆起更加卑微的笑容,抢先一步唉声叹气地解释道:
“爸爸明鉴!唉,都是儿子的错!这些苦力工之前被镇江龙那两个坑货蒙蔽,投靠了他们,儿子一生气对他们打压得太狠了,工钱给得少,活儿派得多,搞得他们怨气很大,看谁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一个个跟刁民似的!不过爸爸您放心!”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崇敬”:
“现在您来了就好了!谁不知道爸爸您仁义无双,对待手下最是宽厚!他们这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这位大救星给盼来了!以后在爸爸您的英明领导下,他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等这边手续交接完,儿子我立刻卷铺盖滚蛋,这卧牛湖在爸爸您的治理下,肯定会更加繁荣昌盛!没有我奔波霸压榨的日子,才是好日子啊!”
这番马屁拍得小鼍龙身心舒畅,那一点点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膨胀的自信。原来如此!
是底层妖众对旧统治者的不满和对新主的期待啊!合理!非常合理!
为了加强效果,奔波霸暗中对隐藏在“苦力”群中的蛇佬棍使了个眼色。
蛇佬棍会意,立刻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身边一个扮演苦力头目的壮汉。
那壮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猛地举起粗壮的胳膊,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操着半生不熟的谄媚腔调高声喊道:
“龙爷万岁!龙爷来了,青天就来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他这一嗓子,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码头上、以及之前巡视到的飞水街赌档、东岭滩酒楼、五眼洼红灯区里,所有伪装成商贩、伙计、赌客、嫖客的黑龙堂小弟们,先是集体一愣,然后立刻爆发出“无比热烈”的欢呼!
“龙爷威武!”
“欢迎龙爷!”
“龙爷救苦救难!”
“终于把龙爷盼来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虽然听起来有点干巴巴的,缺乏灵魂,但架不住人多啊!
近两千号人一起扯着嗓子喊,那声势也相当唬人。
小鼍龙何曾受过这等“群众爱戴”?
在黑水河,大家更多的是怕他。
此刻被这“热烈”的氛围包围,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得合不拢嘴,频频向四周挥手致意,仿佛检阅军队的帝王。
他手下那些黑水河精锐小弟们,也被这“和谐”的场面彻底迷惑了。
紧张戒备的心情放松下来,再加上长途奔袭,又在收费站看了半天“认爹”大戏,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时,一些“热情好客”的“商贩”端着各种“地方特色小吃”凑了上来。
“兄弟,尝尝我们卧牛湖的特产,江米团子,可甜了!”
“来来来,粘豆包,管饱!”
“试试这个,新鲜出炉的热糍粑,糯叽叽的!”
“,入口即化!”
这些小吃有个共同特点——极其粘手!
饿坏了的黑水河小弟们哪想那么多,纷纷接过就往嘴里塞,吃得满手满脸都是黏糊糊的糯米、豆沙、糖丝……有些吃相豪放的,甚至连眼睛都快被糊住了,视线受阻,手也粘腻得厉害,别提多狼狈了。
兵器?早就嫌碍事插回腰间或者暂时放在一边了。
整个场面,变得越发热闹而混乱。
小鼍龙看着这“万民归心”、“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最后一丝警惕也放下了。
他甚至觉得,收了这个叫奔波霸的鲶鱼精当干儿子,或许是自己做过最英明的决定之一?
看看,多会来事!多懂事!
就在这时,奔波霸看时机已到,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和“不舍”,对小鼍龙躬身道:
“爸爸,您也看到了,卧牛湖的兄弟们都真心拥戴您。我和太子达也深刻认识到自己过去的错误,实在无颜再留下来。我们这就准备离开,回碧波潭老家去了……临走前,请允许我再替爸爸您,给街坊邻居和各位商贩兄弟最后交代几句,也算…也算帮爸爸您尽快树立威信,稳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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