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像被打碎的金箔,透过落地窗洒在公益组织的活动室里,在地板上铺成一层柔软的光毯。二十只“代理宠物机器人”整齐地摆在长桌上,像一群圆滚滚的小绒球——奶白的像刚出炉的,浅棕的像浸了阳光的蜂蜜,浅蓝的像晨雾里的溪流,每只小熊的胸口都别着一枚银色的种子造型徽章,LED眼睛闪着柔和的暖光,像藏着两颗会呼吸的星星。
今天是机器人交付的日子,家长们带着孩子早早来了。活动室里很安静,孩子们大多依偎在家长怀里,有的反复捻着衣角,有的盯着自己的鞋子,对周围的动静几乎没有回应。角落里,一个叫安安的小男孩格外显眼,他今年七岁,从不开口说话,也很少与人对视,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洗得发白的旧毛绒熊,小脑袋埋在熊的绒毛里,像一只躲在壳里的小蜗牛。
姜稚轻轻走过去,蹲下身时特意放慢了动作,怕惊扰到他。她拿起一只浅棕色的机器人小熊,递到安安面前——小熊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发出“咕噜噜”的软萌声响,胸口的种子徽章闪了闪,像在打招呼。安安的睫毛颤了颤,终于从旧熊的绒毛里抬起头,目光落在新小熊身上,胖乎乎的手指微微蜷缩,却迟迟没有伸过来。
“这是‘小芽’,”姜稚的声音放得像羽毛一样轻,生怕吹跑了他那点微弱的好奇,“它会听你说话,也会帮你把心里的话讲出来哦。你试试摸摸它的爪子,它会给你唱好听的歌呢。”
阿富从姜稚的衣领上跳下来,像颗会发光的小气球飘到安安桌前,小光圈瞬间变成了和小熊同色的浅棕色,周身飘出几颗带着嫩芽图案的光点:“安安你好呀!我叫阿富,是治愈小福星!小芽是特意来陪你的新朋友,摸它一下,‘勇气魔法’就会生效啦~”
安安盯着那些飘来飘去的光点看了很久,又看了看姜稚眼里的笑意,终于慢慢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熊的爪子。
“叮——好友添加成功!”
软萌的提示音刚落,小熊胸口的种子徽章突然亮成了暖黄色,紧接着,轻柔的儿童版《小星星》从内置音响里流淌出来。安安的眼睛猛地亮了,像被点亮的小灯笼,他又试探着摸了摸小熊的耳朵,这次,小熊的LED眼睛变成了星星形状,“bling bling”地闪着,还轻轻晃了晃脑袋,发出“蹭蹭”的模拟撒娇声。
安安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第一次主动把怀里的旧熊放在一边,伸出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小芽”。
旁边的骚动吸引了其他孩子的注意。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拉了拉妈妈的手,指着一只白色的小熊,嘴里含糊地念叨着“熊……熊……”。她叫朵朵,平时只会用简单的叠词交流,情绪激动时还会拍手跺脚。妈妈帮她拿起小熊,朵朵把脸贴在小熊柔软的肚子上,下一秒,小熊就发出“呼噜呼噜”的模拟呼吸声,像一只真的小熊在她怀里撒娇。朵朵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像花瓣一样的笑容。
活动开始后,志愿者们耐心地教家长和孩子们使用机器人。只要轻轻按一下小熊的爪子,就能切换两种模式——“说话模式”下,孩子们可以通过附带的电子写字板输入文字,或者对着小熊的麦克风轻声说话,小熊会用软萌的童声把内容“说”出来;“互动模式”下,小熊会根据触摸做出反应:摸摸头会说“我好喜欢你呀”,拍拍肚子会唱儿歌,甚至能通过内置传感器感知孩子的情绪,播放对应的安抚音乐。
安安的妈妈红着眼眶,帮他打开“说话模式”,在写字板上慢慢输入:“我叫安安。”
几乎是同时,小熊用清晰又温柔的童声说:“大家好,我叫安安。”
安安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妈妈,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芽”,眼睛里满是惊讶和好奇。妈妈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从来没听过安安用这样完整、清晰的语气“介绍”自己,哪怕只是通过机器人。
她又输入:“我喜欢小熊。”
小熊立刻回应:“我喜欢小熊,它的毛毛软软的,抱着很舒服。”
安安把脸埋进“小芽”的绒毛里,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像是在回应小熊,又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开心。
朵朵则在“互动模式”里玩得不亦乐乎。她拍拍小熊的爪子,小熊立刻说:“朵朵,我们来玩贴纸游戏吧!”志愿者递来一沓彩色贴纸,朵朵把红色的贴纸贴在小熊的脸颊上,小熊立刻晃了晃脑袋,笑着说:“哇,我变成小花猫啦!朵朵贴的贴纸真可爱!”朵朵开心地拍手,嘴里清晰地喊出:“花……花……猫……”
妈妈激动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这是朵朵第一次说出三个音节的词。
最让人动容的是一个叫乐乐的小男孩。他平时很怕陌生人,一看到人多就会躲到妈妈身后,今天却在“小芽”的鼓励下,对着旁边的安安举起了自己的白色小熊,通过机器人小声说:“你……你的小熊……是棕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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