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星坠地的轰鸣尚未散去,大地仍在震颤,仿佛整片异世的根基都在为这一夜的降临而战栗。那颗猩红星辰砸入山脉深处,激起千丈火浪,黑焰如蛇般自陨坑中爬升,缠绕着焦石与残骸,缓缓构筑成一座诡异祭坛——暗渊祭坛。
它并非由砖石堆砌,而是由血肉与黑骨熔铸而成,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在火焰中哀嚎、挣扎,似是曾被吞噬的亡魂在做最后的控诉。祭坛中央,一道裂口张开,如同巨兽之口,不断吞吐着浓稠如墨的雾气,而那雾气翻滚之间,竟映出一幅画面——
一名青年倒卧于焦土之上,铠甲破碎,胸膛塌陷,手中紧握一枚残破的戒指,金光早已熄灭。他的面容模糊却又熟悉,眉宇间依稀可见叶尘的轮廓。更令人窒息的是,那枚戒指上赫然裂开一道深痕,如同命运被硬生生斩断。
“那是……叶尘?”苏瑶瞳孔骤缩,寒气自脊背直冲脑门。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微颤。那幻象太过真实,不似虚影,反倒像是一段已经发生过的记忆,被强行从时间长河中剥离出来,投射于现世。
月无瑕已然出剑。
玉剑轻鸣,剑锋直指祭坛中央的影像,她双眸冷冽如霜,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不对……这影像的波动频率,与现实不符。它……早于此刻发生。”
众人皆是一震。
“你是说,这是未来的景象?”有人颤声问道。
“不是未来。”月无瑕缓缓摇头,剑尖微偏,凝视着那倒下的“叶尘”,“而是已被篡改的‘既定之果’。它的命格波动停滞在死亡瞬间,没有轮回,没有归墟,甚至连魂魄都被抹去——这不是自然陨落,是被‘提前书写’的结局。”
空气仿佛凝固。
持钥人踉跄上前,望着祭坛中的幻象,脸色惨白如纸。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出,染红了胸前残破的青铜长袍。
“未来……已被暗渊篡改。”他喘息着,声音沙哑如裂帛,“他们动用了‘命书残页’,将叶尘之死刻入天机缝隙……一旦这幻象成真,他的命格就会被彻底锚定,哪怕逆命之力也无法挣脱!”
“荒谬!”苏瑶怒喝,“命运岂能被提前定下?若真如此,逆命又有何意义?”
“正因为逆命威胁太大,他们才要抢先一步,斩断变数。”持钥人抬起手,指向祭坛,“你们看那戒指上的裂痕——那是神戒本源被侵蚀的痕迹。唯有在叶尘彻底陨落、心死神灭之时,神戒才会崩裂。可现在,它却提前出现在幻象中……说明,有人在用‘伪终焉’污染时间线。”
叶尘站在原地,未曾言语。
他双眸依旧泛着青铜与金光交织的异彩,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正剧烈跳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从命运深处伸来,试图攥紧他的咽喉。
他凝视着幻象中的“自己”。
那一具尸骸,那断裂的神戒,那空洞的眼神……一切都在诉说着终结。
可就在那一瞬,叶尘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眯起眼,目光死死锁定幻象中那具尸体的双眼。
——无光。
不是闭合,不是涣散,而是彻底的、死寂的“无光”。仿佛那具身体里从未有过灵魂,也从未有过意志。那不是战败后的陨落,更像是……被抽离了“我”的存在,只剩下一具被命运操控的傀儡。
“那不是我。”叶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如刀锋出鞘。
众人一怔。
“你说什么?”苏瑶转头看向他。
“那具尸体……不是我。”叶尘缓缓抬起右手,神戒在指尖流转微光,与残钥融合后的戒面浮现出一道逆锁符文,此刻正微微震颤,似在抗拒祭坛的黑焰,“真正的我,哪怕战至最后一息,也不会失去眼神中的光。可那个‘我’……连挣扎都没有。他是被命运杀死的,而不是死于战斗。”
月无瑕眸光一动,似有所悟:“你是说,这幻象中的你,并非真实意志的延续,而是暗渊刻意塑造的‘假终局’?”
“正是。”叶尘冷笑,“他们想用这个画面,让所有人相信——逆命者终将败亡。一旦我们心中生出怀疑,命格之力就会动摇。而命格一弱,逆命之链便会松动,届时,真正的死亡就会顺势降临。”
“心理战。”持钥人喃喃道,“好狠的手段……以虚影乱人心,以假死定真劫。”
就在此时,祭坛黑焰猛然暴涨!
火焰扭曲,幻象骤变——
画面中,叶尘站在一座崩塌的王城之上,身后是无数倒下的战友,苏瑶身陨,月无瑕断剑,持钥人跪地咳血。他孤身一人,面对漫天黑云,手中神戒碎裂,口中吐出最后一口鲜血,缓缓倒下。
“不——!”苏瑶怒吼,寒灵之力本能爆发,冰刃如雨射向祭坛,却被黑焰瞬间吞噬。
“别碰它!”持钥人厉声阻止,“这是命书残页的投影,触碰只会加深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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