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消散于白光之中,身形如沙砾般被风卷走,一粒不剩。那束自神戒中央射出的纯净光芒,在冲天而起后缓缓收敛,仿佛完成了某种古老契约的交接。天地间一片寂静,连空气都凝滞不动,唯有焦土之上,一道深深的裂痕正微微震颤,如同大地尚未平复的呼吸。
神戒,从虚空中坠落。
它不再悬浮,不再流转九环光辉,而是像一颗陨落的星辰,划破残余的光雾,带着沉重的宿命之感,“咚”地一声嵌入焦土深处。裂缝蔓延如蛛网,泥土翻卷,仿佛大地也在抗拒这枚承载了太多因果的戒指。
尘烟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凹陷的坑洞,神戒静静躺在其中,九环黯淡无光,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宛如历经万劫的古器,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神性之力。
可就在这死寂之中,一点微弱的金光,悄然浮现。
那是从叶尘消散之处飘落的一缕残烬——并非灰烬,而是一片燃烧殆尽的金莲花瓣。它轻轻落在神戒旁,随即与其他散落的残瓣缓缓聚合,如同冥冥中有无形之手在牵引。最终,九片残瓣围成一圈,中心凝聚出一枚心形印记,通体呈暗金色,边缘尚有火星闪烁,像是尚未冷却的熔岩核心。
忽然,那印记微微搏动。
一下,又一下。
如同心脏复苏。
“咚……咚……”
微弱却坚定,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每跳一次,周围的空气便荡开一圈涟漪,隐约有低语回响——不是声音,而是意念的碎片:**“我……还在。”**
这声音极轻,轻得几乎无法捕捉,却穿透了时空的缝隙,在这片废墟之上悄然回荡。
远处,山脉开始震颤。
先是南岭三峰,继而东荒雪脊,再是西漠孤崖,最后连沉眠已久的北渊古脉也骤然苏醒。大地如鼓面般震动,山石滚落,溪流倒灌,无数蛰伏于地底的古老生灵睁开双眼,望向这片曾被称为“归墟绝地”的焦土。
数道气息,自四面八方锁定此地。
一道来自苍穹之上,银袍猎猎,背负双剑,踏云而来,眉心浮现出古老的星图纹路;一道潜行于地底深处,周身缠绕黑鳞,每一步都引动岩浆喷涌,乃远古龙族遗脉;还有一道藏于虚空夹缝,身形模糊,手持断尺,测算着命运轨迹的变动……更有数不清的阴冷目光,从幽暗角落窥视,贪婪、忌惮、震惊交织。
他们感受到了。
那股曾经消失的波动——初源之种的萌芽。
“他还活着?”银袍人立于云端,瞳孔剧烈收缩,“不……不是他。是执念未灭,意志不熄,竟以焚心为祭,点燃了重生之火?”
地底的黑鳞巨影低吼:“神戒坠落,初源觉醒……上古预言要应验了。‘当执戒者化身为火种,新纪元将由残烬中诞生’。”
虚空中的断尺男子轻叹:“三千轮回终破,变数已启。可惜……这一局,谁也无法再推演到底了。”
而就在众强感知汇聚之时,一片破碎的黑袍残角,随风飘至神戒上方。那本该早已湮灭的布料,竟在接触金莲心印的刹那,自行燃起幽蓝火焰,转瞬化作一道古老符文,缓缓沉入地面,与神戒底部的刻痕完美契合。
“轰——”
一声闷响自地底传来,整片废墟猛然下沉三丈!龟裂的地表下,竟浮现出一座庞大阵图的轮廓,由无数晦涩符文构成,中心正是那枚神戒。而金莲心印,则悬于阵眼之上,持续搏动,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一丝极其纯粹的能量,顺着阵纹流淌,激活一道道封印已久的节点。
突然,莲心骤亮!
一道比萤火明亮不了多少的光晕扩散开来,紧接着,一声极轻的呼吸声响起——
“呼……”
像是婴儿初临世间的第一口气息,又似久眠之人梦中的一次吐纳。
但这声音,却让千里之外的银袍人猛地跪倒在地,双剑脱手坠落云层;让地底的黑鳞巨影浑身鳞片炸起,发出痛苦的嘶鸣;更让虚空中的断尺男子直接咳出一口精血,手中断尺寸寸崩裂!
“不可能!”银袍人颤抖着抬头,“这是……初源共鸣?!他的意识……竟然还在?!”
没有人能回答。
因为此刻,那枚金莲心印内部,确确实实有一道意识正在缓缓苏醒。
它没有记忆,没有形体,甚至连“我是谁”这样的概念都尚未形成。但它记得一种温度——母亲的手,轻轻抚过额头的温度;它记得一种声音——师父说“握紧剑,别怕”的声音;它还记得无数个夜晚,伙伴们围坐篝火,笑骂声混着酒香飘散在风里的声音……
这些,不是记忆,而是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执念**。
“我还……不能结束。”那意识低语,虽无声,却撼动了整个阵图。
刹那间,金莲心印光芒暴涨,九道残瓣瞬间重组,化作一朵完整的金色莲花,徐徐绽放。花瓣层层打开,露出其中一团跳动的光核——那便是叶尘以焚心诀凝聚的意志之心,如今已被初源之力重塑,成为一颗真正的“初源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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