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背负着苏璃,一步一步从断崖边缘走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水,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他的气息紊乱,经脉中残存的真元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紫金心火早已耗尽,神戒沉寂如石,连一丝微光都不再闪烁。唯有胸口那道由合击技反噬造成的裂痕,仍在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皮肉之下游走。
苏璃伏在他背上,呼吸微弱,银发被血与风凝成一缕缕贴在脸颊。她时而低语,声音轻得像梦呓:“黑袍人……不要靠近……他在等……”
叶尘眉头一皱,脚步顿了顿。“你说什么?谁在等?”
可苏璃已然陷入昏沉,唇角微微颤动,却再未吐出一字。只有那一声“黑袍人”,如寒针刺入耳膜,在他心头久久回荡。
风停了。
方才还呼啸不止的雪暴,此刻竟诡异地静止下来。天地间一片死寂,连远处崩塌的山体也不再发出声响。叶尘警觉地抬头,望向断崖下方那片幽深的深渊——那里本该是万丈绝壁,直通地底熔脉,可如今,雾气翻涌,竟似有了生命般缓缓蠕动。
他停下脚步,将苏璃轻轻放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岩石上,自己则半跪于旁,手掌按地,试图感知地下灵气流动。然而,刚一运功,识海便传来剧烈震荡,仿佛有某种无形之物正顺着神识反向窥探而来!
“谁!”叶尘猛然抬头,双目如电扫视四周。
无人回应。
唯有寒铁莲花最后残留的一缕灰烬,在风中忽明忽暗,宛如垂死之人的心跳。那点微弱的蓝光映照在岩壁之上,竟勾勒出一道扭曲的影子——并非他的,也不是苏璃的。
那影子伫立于深渊裂隙之间,身形修长,披着宽大的黑袍,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泛着幽暗红芒,如同深渊深处燃烧的鬼火。
叶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右手已悄然搭上腰间剑柄。
可就在他准备拔剑之时,那影子忽然动了。
它没有迈出一步,却像是直接穿透空间般,从岩壁投影中缓缓“浮现”出来,脚踏虚空,悬于深渊之上。它的双臂交叠于胸前,姿态从容,仿佛一位俯瞰众生的主宰。
“计划继续。”它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古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门虽闭,路已开。守门者觉醒,护界灵使归位……倒也省去了我许多手脚。”
叶尘瞳孔骤缩。
这声音……竟与他识海中闪过的那个黑袍身影完全一致!
“你是谁?”他厉声喝问,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伤势,站起身来,挡在苏璃身前。
黑影并未回答,只是微微偏头,似乎在打量着他,嘴角竟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记得我了?”它轻声道,“可我记得你……叶尘,玄陵子最后的血脉,上古神戒的持有者,也是……‘钥匙’本身。”
“钥匙?”叶尘心中一凛。
他还未来得及追问,那黑影忽然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一点虚空。刹那间,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漆黑如墨的雾气从地底缝隙中渗出,迅速凝聚、升腾,竟在空中形成一双巨大的眼睛——猩红的眼瞳,竖立如蛇,冰冷无情地注视着叶尘。
“这一战,你们赢了投影。”黑影低语,“但真正的‘门’,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而在人心之中。当恐惧滋生,信仰崩塌,秩序瓦解之时,便是‘祂’归来之日。”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尘咬牙,掌心汗水浸湿剑鞘。
“我想说的,是你无法理解的命运。”黑影缓缓后退,身影逐渐融入雾气,“你以为击退魔神便是胜利?殊不知,你们刚才那一斩,正是开启‘残影之渊’的仪式。”
话音落下,整片深渊突然剧烈震颤!
轰隆隆——!
大地开裂,黑色雾气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化作一条条触手般的丝线,在空中交织缠绕,竟构筑成一座悬浮于深渊之上的巨大祭坛轮廓!其形似九瓣莲,却又透着邪异扭曲之感,与寒铁莲花所化的守界阵图极为相似,却充满了堕落与腐化的气息。
叶尘脸色大变。
那是……逆阵?
“不可能!”他怒吼,“玄陵子布下的九枢阵乃是守护之基,怎会衍生出如此邪物!”
“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两面。”黑影的声音已变得飘渺遥远,“光明孕育黑暗,守护催生毁灭。你们以神戒与寒铁莲花共鸣施展合击技,力量越强,反噬越烈。那一击不仅击退了魔神,也撕开了‘残影之渊’的封印……而这渊底所囚禁的,并非魔神本体,而是……曾经背叛的‘初代守门者’。”
叶尘如遭雷击。
初代守门者?背叛?
他脑海中猛然闪过合击技记忆碎片中的画面——那名与金甲战士并肩作战、背生黑翼的身影……难道……
“不错。”黑影仿佛能读取他的思绪,“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我。我也曾手持神戒,守护此界。可当我发现所谓的‘守护’不过是永无止境的牺牲,当我明白所谓‘正道’不过是强者编织的谎言……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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