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自祭坛废墟中走出,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千钧巨石之上。身后,那座曾囚禁伪神意志的黑色大殿已然化作一片焦土,残垣断壁间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金红火息,在夜风中如萤火般飘摇。他的衣袍早已破损不堪,边缘焦黑卷曲,袖口处甚至还在冒着淡淡的青烟。火焰虽已归寂,却仍在他血脉深处低语,如同沉睡巨龙的余音。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神戒静静贴伏于心口,不再震颤,也不再发光,唯有一丝温润的暖意透过皮肤渗入肺腑,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抚。可这安抚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前方不远处,一块断裂的玄岩斜倚在地,苏璃就靠在那里,身形蜷缩,脸色惨白如纸。月光洒落,映出她唇边那一抹凝固的暗紫血渍,触目惊心。
“苏璃!”叶尘疾步上前,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自己。
他跪倒在她身侧,手指颤抖着探向她的鼻息。那一缕微弱的气息,轻得仿佛随时会断在风里。他心头猛地一沉,指尖顺着她脖颈滑下,探入经脉。刹那间,一股阴冷之气逆冲而上,直逼他五指!
“黑焰……”叶尘瞳孔骤缩。
那不是普通的伤势,而是源自伪神本源的侵蚀之力!它像毒藤一般缠绕在苏璃的奇经八脉之中,悄然吞噬她的魂魄之光。更可怕的是,这股力量竟已深入识海,若不及时压制,她的神魂将在三日内彻底溃散,形神俱灭。
“怎么会这样?”叶尘咬牙,脑海中闪过祭坛崩塌前的一幕——苏璃为他引路,以残玉共鸣开启封印阵纹,强行催动远古咒言,替他争取了最关键的几息时间。那时她便已面色发青,嘴角溢血,却仍死死撑住,不肯倒下。
原来,她早就被黑焰侵体。
“你这个傻子……”叶尘声音哽咽,俯身将她轻轻抱起。她的身体轻得吓人,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连呼吸都微弱到几乎感知不到。
就在此时,他注意到她右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似在拼死守护某物。他小心翼翼掰开她的手指——半块残玉静静躺在掌心,通体灰白,唯有中央一道裂痕中,透出极淡的一缕赤芒,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闪烁。
“这是……火尊留下的信物?”叶尘心头一震。他曾听火尊残影提及,唯有持有“烬心玉”的人,才能真正唤醒封印符文。而这半块残玉,正是当年苏璃从断脊岭遗迹中所得,一直贴身珍藏。
难怪她能引动阵法……可代价,却是用自己的性命点燃那束光芒。
叶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任何悲痛与愤怒都无法救回苏璃。唯一能做的,是动用刚刚觉醒的火之本源之力,以心火渡脉,逆燃生机。
但这风险极大。心火乃生命之火,一旦外渡,施术者自身也会元气大损,稍有不慎,便是两败俱伤。
“可我别无选择。”他睁开眼,眸中金红微闪,随即抬手按在自己左胸。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燃!”
一声低喝,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落在苏璃眉心。那血刚一接触皮肤,竟自行化作细密火线,顺着她面部经络缓缓渗入体内。与此同时,叶尘双手结印,掌心浮现出一朵仅有拇指大小的金红火焰——那是他心脏中孕育出的原初心火,纯粹、炽烈,蕴含一丝法则之力。
他屏住呼吸,将心火缓缓引入苏璃的膻中穴。
刹那间,异变陡生!
苏璃体内原本沉寂的黑焰突然躁动起来,如毒蛇苏醒,疯狂反扑,竟欲吞噬入侵的心火。叶尘只觉指尖剧震,一股阴寒之力顺着手臂直冲脑海,险些让他当场昏厥。
“想夺我心火?做梦!”他怒吼一声,体内火焰本源轰然爆发,强行镇压逆行之力。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但他依旧稳住心神,一点一点,将心火推进至苏璃的心脉枢纽。
随着心火深入,苏璃的身体开始微微抽搐,唇色由青紫转为苍白,继而又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那缕红,虽微弱,却是生机复苏的征兆。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她手中的残玉忽然剧烈震动,裂痕中的赤芒暴涨,竟与神戒产生共鸣!
嗡——!
一道古老符文自神戒表面浮现,悬浮空中,缓缓旋转。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七道符文依次显现,排列成环,隐隐构成一座微型封印阵。而最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符文竟与苏璃体内残存的火之气息遥相呼应,仿佛她们之间早有宿命牵连。
“这不可能……”叶尘喃喃,“难道说,她也……”
话未说完,苏璃的识海深处,竟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位女子,身披赤焰长裙,手持玉尺,立于焚天火海之中。她的眼眸闭着,似在沉眠,周身缭绕着与神戒同源的气息。
【烬心之人……终见传火者……】一道缥缈之声在叶尘识海响起,不似言语,更像是跨越时空的叹息。
“你是谁?”叶尘心中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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