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青铜巨门如同亘古存在的魔神,沉默地矗立,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禁锢威压。门前广场上,数百名被洗去神智、沦为杀戮傀儡的魔兵,依旧迈着精准冷酷的步伐,无声巡弋,它们空洞的眼眸深处,那一点暗红色的控神魔纹如同永不熄灭的鬼火,冰冷地扫视着一切。
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混合着从远处“炼器坊”方向隐约飘来的凄厉惨叫与金属轰鸣,构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属于幽狱饲育场的背景哀歌。
凌烬与药叟藏身于巨岩的阴影之下,将自身气息收敛得如同两块没有生命的石头。面对如此严密的守卫和那扇明显被强大禁制笼罩的青铜巨门,强行突破无异于自取灭亡。
“麻烦了……”药叟的独眼死死盯着巡逻队伍的交替规律,眉头紧锁,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杖顶端的黑色晶体,“这守卫比老夫记忆中森严了数倍不止……巡逻间隙几乎没有破绽,那扇门上的‘蚀魂魔眼’也始终处于激活状态……硬闯,必死无疑。”
凌烬的心也沉了下去。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环境,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任何一丝可利用的漏洞。城墙高耸入云,表面布满奴役符文,飞行绝无可能。两侧延伸望去,根本看不到城墙的尽头,仿佛这堵绝望之墙将整个世界的边缘都彻底封死。
难道刚刚脱离废料区,就要被堵死在这饲育场的大门口?
就在两人心思沉重,苦思冥想潜入之策,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冒险沿着城墙根基寻找其他可能存在的、更隐蔽的入口时——
异变,再起!
这一次,却并非来自前方那森严的守卫,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头顶上方!
极高极高的天际,那属于幽狱饲育场内部的、被各种能量烟雾和法则屏障扭曲的昏暗天穹深处——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仿佛某种布料被强行撕裂的异响,突兀地穿透了下方低沉的号角与隐约的惨叫,传入凌烬高度集中的耳中!
紧接着,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荡漾开来!那波动混乱而急促,带着明显的空间撕裂痕迹以及……一种与这片绝望之地格格不入的、清灵却濒临溃散的气息!
“嗯?!”凌烬和药叟几乎同时猛地抬头!
只见在他们藏身巨岩斜上方,近百丈的高空处,那原本浑然一体的昏暗天幕,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开了一道狭长的、不规则的口子!
裂缝之中,并非漆黑的虚空,而是翻滚涌动着混乱的、色彩斑斓的空间乱流!
而就在这危险无比的空间裂缝出现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折翼的飞鸟,或者说,更像是一颗被巨力狠狠抛掷出的陨石,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难以掩饰的狼狈,从那裂缝之中猛地坠落而下!
速度极快!甚至在身后拖曳出了一道淡淡的、因为与空气剧烈摩擦而产生的能量尾焰!
那是一名女子!
她的身姿在空中似乎竭力想要保持平衡,却明显力有不逮,动作僵硬而失控。
凌烬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她的细节:
一身明显已然破损、沾染着污渍与刺目血迹的天蓝色道袍,袍袖宽大,此刻却因高速坠落而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纤细却蕴含着力量的轮廓。道袍的制式古朴,并非幽狱风格,反而带着一种……久远而熟悉的飘逸道韵。
她的发髻已然散乱大半,如墨青丝在空中狂乱飞舞,却依旧能看见一支白玉发簪死死固定在发间,簪首似乎雕刻着某种玄鸟的形态,散发着微弱的、试图稳固心神的清光。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悬挂着的一件器物——一个约莫巴掌大小、造型古拙的罗盘。罗盘非金非木,材质不明,表面刻满了无比繁复精密的星象图谱与八卦符纹,此刻正不受控制地自主急速旋转着,散发出紊乱却依旧玄奥的空间波动痕迹!显然,方才那道空间裂缝,极有可能便是借此物强行撕裂开来!
然而,这一切的观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真正让凌烬心头巨震的,是女子此刻的状态!
她的右肩靠近锁骨的位置,一支通体漆黑、缠绕着浓郁魔气、箭镞如同毒蛇獠牙般的魔箭,赫然将其贯穿!
漆黑的魔气如同活物,正不断沿着伤口向四周蔓延,侵蚀着她的血肉与经脉,甚至试图钻向她的心脉与头颅!天蓝色的道袍右半边,已被源源不断淌出的、颜色略显黯淡的鲜血染透,那血色与道袍的蓝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凄厉而残酷的对比。
她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挂着血痕,一双原本应该清亮如秋水般的眼眸,此刻因为巨大的痛苦和力量的急剧消耗而显得有些涣散,但深处却依旧燃烧着一股不肯屈服的、倔强的火焰。
她从高空坠落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凌烬与药叟藏身这片巨岩区域的前方!照这个速度和轨迹,她必将重重砸落在那些巡逻魔兵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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