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乌鸦那妖异的绿眼,如同两簇在地狱深处燃烧的鬼火,倒映着凌烬冰冷的面容。血宴魔姬的信,与其说是一封邀请函,不如说是一份赤裸裸的宣战书,一份将凌烬视为所有物、将他的挣扎视为取悦表演的傲慢宣告。那甜腻而诡异的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带着令人作呕的诱惑与深入骨髓的蔑视。
哨站出口前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蛮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古铜色的脸庞因暴怒而涨红,熔岩血气在体表不受控制地窜动,灼热的气浪烘烤着周围的尘埃。玄璃紧抿着唇,琉璃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与决绝,她悄然移动脚步,与凌烬并肩而立,无声地表明着自己的立场。药叟趴在蛮山背上,独眼死死盯着那只乌鸦,枯瘦的身体因恐惧与愤怒而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的声响。
影站在稍远一些的阴影里,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她右脸的魔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幅度疯狂蠕动、凸起,如同皮下有无数细小的毒蛇在挣扎,散发出极度不稳定的危险气息。她那冰灰色的左眼,此刻不再仅仅是冰冷,更深处翻涌着滔天的巨浪——那是被揭开最惨痛伤疤的屈辱,是对创造者兼折磨者的刻骨仇恨,以及一种……仿佛命运终究无法摆脱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血宴魔姬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完美作品”和“小影子”,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她灵魂最脆弱的地方。
凌烬没有立刻动作。他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能感受到左臂魔化鳞片下寂灭之力的躁动,更能清晰地“听”到,那封由奇异材质书写的信笺上,残留的那一丝属于血宴魔姬的、高高在上、玩弄众生的意志,正如同最细微的毒针,试图刺探他的反应,窥视他内心的动摇。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握着那封信的左手。暗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珍珠色卷轴上那流动的暗金墨迹,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讽他的努力,践踏他的尊严。
亲爱的小怪物……欣慰的生长……寂灭芬芳……认清自己……永恒的观察者与期待者……
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翻滚、碰撞,最终点燃了他胸腔中积压的所有怒火、仇恨、以及那份立誓要将神魔疆域化为废墟的决绝!
“观察者?期待者?”凌烬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仿佛来自万丈冰渊之下,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寒意,“把我……当成你棋盘上的棋子?笼子里供你观赏的怪物?”
他肩头的血色乌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妖异的绿眼闪烁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带着警告意味的低鸣。
但凌烬无视了它。他的五指猛然收紧!蕴含着元墟境大圆满力量以及一丝寂灭本源的指力,狠狠碾压在那材质奇特的信笺上!
嗤啦——!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刺耳的撕裂声响起!那看似柔韧非凡的珍珠色材质,在凌烬蕴含法则之力的撕扯下,竟如同普通的绢帛般,被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凌烬眼中厉色一闪,双手抓住信笺的两端,猛地向外一分!
撕拉——!!!
信笺被彻底撕成了两半!但他并未停下,而是如同发泄着滔天的怒火,将碎片再次叠加、撕扯!一次又一次!暗金色的墨迹在碎片上扭曲、断裂,那残留的、属于血宴魔姬的意志仿佛发出了无声的尖啸,最终在寂灭之力的侵蚀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湮灭!
珍珠色的碎片如同凋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地从他指间飘落,尚未落地,便已化为点点细微的荧光,彻底消散在空气中。那股甜腻诡异的香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凌烬肩头的血色乌鸦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呱噪,拍打着翅膀飞离了他的肩头,悬浮在半空,妖异的绿眼中充满了惊怒,死死盯着凌烬。
凌烬猛地抬起头,暗金色的瞳孔如同两轮燃烧的太阳,直视着那只血色乌鸦,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其背后那个隐藏在幽狱顶层的恐怖存在。他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如同滚滚雷霆,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在这狭窄的通道内轰然炸响:
“回去告诉血宴魔姬——”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空间之上,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的‘宴会’,我会去!”
“但不是去参加她那该死的血宴!”
“我会带着所有被她、被神魔奴役、践踏的飞升者!带着无尽的怒火与复仇的意志!”
“去参加她的——”
凌烬的声音在这里骤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撕裂一切虚妄:
“——葬、礼!”
“葬礼”二字出口的瞬间,一股凝练至极的寂灭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虽然不是攻击,但那源自至高法则的威压,让那只血色乌鸦如遭重击,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周身血色的羽毛都黯淡了几分,它惊恐地拍打着翅膀,不敢再有丝毫停留,化作一道血光,狼狈不堪地朝着来时的通风管道疾射而去,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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