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岁月血污气息的青铜城墙,紧贴着后背,传来一丝微弱却稳定的凉意,勉强压制着体内因过度消耗和反噬而翻腾的气血。凌烬背靠着这亘古的囚笼之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针扎般的剧痛,尤其是左臂,那强行催动寂灭本源、近乎“抹除”一座骨塔魔像的代价,远超他的预估。
左臂的魔化鳞片光泽黯淡,甚至出现了细密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纹路,一股深入骨髓、乃至灵魂本源的虚弱与撕裂感不断传来,仿佛这条手臂随时可能脱离他的控制,甚至反过来吞噬他。手腕上那道自残的伤口更是早已崩裂,暗金色的血液浸湿了袖口,滴落在脚下潮湿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与周围环境中那股衰败能量相互侵蚀。
他勉强抬起右手,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暗金色的瞳孔虽然依旧锐利,却难掩深处的疲惫与涣散。刚才那一击,不仅仅是力量的透支,更触及到了寂灭本源中某些他尚未完全理解、极其危险的领域。胸前那片骨片传来阵阵隐痛,仿佛在警示他这种力量的滥用。
“凌兄弟,你怎么样?”蛮山焦急地蹲下身,将依旧昏迷的药叟小心地放在墙根相对干燥的地方,然后查看凌烬的状态。他能感觉到凌烬体内气息的紊乱与虚弱,那是一种近乎本源受损的迹象。
玄璃也立刻上前,掌心凝聚起柔和的琉璃光华,试图渡入凌烬体内,为他稳定伤势。然而,她的琉璃心力量刚一接触凌烬的身体,就被一股顽固的、充满死寂与终结意味的能量排斥开来,甚至隐隐有被反向侵蚀的趋势。
“不行……”玄璃脸色微变,收回手掌,琉璃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凌大哥体内的寂灭之力似乎因为反噬而变得极其活跃且排外,我的力量无法有效介入。”
凌烬摆了摆手,声音沙哑:“我……没事。还死不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目光扫过众人,“抓紧时间……恢复。这里……不能久留。”
他的目光投向刚才那座骨塔消失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仿佛被整个从世界上抠掉了一般。这种彻底的“无”,在周围充斥着混乱能量和实体造物的环境中,反而显得格外突兀和……显眼。
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紧贴着城墙根,冰灰色的左眼警惕地扫视着上空和左右两侧。那些剩余骨塔顶端的眼球魔像,依旧在缓缓转动,幽蓝色的火焰瞳孔扫过城墙外的腐泥滩,但似乎暂时并未注意到脚下这片极近区域的异常,或者说,它们“视线”的盲区以及同伴的突然“消失”,让它们的监控逻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或混乱。
但这空白,绝不会持续太久。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段城墙。”影的声音低沉而急促,“骨塔之间能量相连,一座消失,其他魔像迟早会察觉异常,甚至可能……惊动城墙内部的守卫。”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嗡!!!
一阵极其细微、却尖锐到仿佛能直接刺入脑髓的能量嗡鸣声,陡然从高空传来!
众人猛地抬头!
只见距离消失骨塔最近的那一座骨塔顶端,那颗巨大的眼球魔像,其原本缓缓转动的动作猛地一滞!瞳孔中那簇幽蓝色的火焰,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冷水,骤然疯狂地跳动、收缩!
原本碗口大小的幽蓝火焰,在千分之一个刹那内,收缩成了针尖般细小、却亮得令人无法直视的一点寒星!那寒星之中,蕴含的不再是冰冷的监视,而是一种被触犯、被挑衅后的……暴怒与……警报!
刺啦——!!!
一声绝非物理层面、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极其刺耳尖锐的警报声,以那颗收缩成针尖状的眼球魔像为中心,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警报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回荡在能量层面,回荡在每一个拥有感知的生命体的意识深处!声音中充满了亵渎与紧急的意味,瞬间打破了饲育场外围的死寂!
“糟了!”凌烬脸色剧变,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
咻!咻!咻!咻!
一道道破空之声,如同密集的雨点,从高达百米的青铜城墙顶端传来!
只见一道道黑影,如同下饺子般,从城墙的垛口之后矫健地跃下!他们并非自由落体,而是周身缠绕着暗沉的能量流光,减缓着下坠的速度,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精准!
眨眼之间,足足二十余道身影,重重地落在了凌烬四人前方的腐泥滩上,呈一个半弧形,恰好堵住了他们沿着城墙根向前摸索的去路!
泥浆飞溅,杀气凛然!
这些身影,统一穿着制式的、由某种暗沉金属和黑色皮革打造的轻甲,覆盖着要害部位。他们的体型与人类相仿,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布满了细微的、如同电路板般的暗红色能量纹路。他们的脸上覆盖着同样材质的面甲,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双空洞、麻木、没有任何情感色彩,只有冰冷执行指令光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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