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所惠的困境·李浩的援手
清晨五点半的极星寮厨房,早已被第一缕穿透薄雾的阳光唤醒。这束光线斜斜地越过窗棂,在水磨石地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随着时间推移,光斑边缘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缓移动。空气中弥漫着昨夜残留的面包麦香,混杂着新鲜蔬菜的清冽气息,老式铸铁水龙头滴下的水珠落在不锈钢水槽里,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空旷的厨房里荡开细微的回声。
李浩站在靠窗的料理台前,身形挺拔如松。晨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轮廓,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右手握着一把德式薄刃主厨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这是他用系统积分兑换的初级料理工具,钢材密度比普通厨刀高出三成。左手按住的洋葱表皮泛着淡紫色的光泽,根部还带着新鲜的泥土痕迹,显然是今早刚从极星寮的菜园采摘而来。
系统半透明的蓝色面板悬浮在他眼前,【刀工训练:连续切出1000片厚度0.1cm的洋葱圈,误差不超过0.01cm】的字样清晰可见,下方进度条显示当前完成度为378/1000。面板边缘跳动着实时数据:当前心率62次/分,呼吸频率12次/分,手部稳定度98.7%。
呼——李浩轻吐一口气,胸腔起伏微不可察。他手腕轻旋,主厨刀如拥有生命般在指尖灵活翻转,刀刃与砧板接触的瞬间,发出细密而均匀的笃、笃声,节奏稳定得如同节拍器。洋葱在他左手掌心匀速旋转,每一片脱离母体的洋葱圈都薄如蝉翼,边缘光滑得仿佛经过精密仪器的打磨,坠落时带着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嗒嗒嗒地堆叠在白瓷盘中,形成整齐的螺旋状柱体。
当前角度45.2°,完美。下刀深度0.102cm,需减少0.002cm...建议调整发力点至虎口肌群...系统的电子音平稳无波,在他脑海中精准地校正着每一个细微动作。李浩的手臂肌肉线条随着下刀动作微微起伏,这是经过数万次训练后形成的精准控制,刀刃切开洋葱纤维的阻力反馈通过指尖传来,如同最熟悉的伙伴在低语。
就在这时,哐当——哗啦!
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密集的物体滚落声,打破了厨房的宁静。李浩的刀刃在空中顿了半秒,随即稳稳停在砧板上方,他侧过头,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料理台的另一头,田所惠正蹲在地上,双手慌乱地在瓷砖上摸索着。她的围裙沾着几点焦黑的污渍,原本梳得整齐的鬓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散落一地的土豆块大小悬殊,最大的那块足有婴儿拳头般大,表皮还沾着没洗净的泥点,最小的则碎成了几瓣,滚得到处都是。一只藤编篮子倒扣在旁边,篮沿还挂着半块脱落的土豆皮。
对、对不起...田所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每个字都像是被泪水泡过,黏糊糊地挤出来。她的手指在冰凉的瓷砖上划过,指尖被粗糙的土豆皮硌得发红,却还是笨手笨脚地把土豆往一起拢,我太不小心了...真的很抱歉...
李浩的视线扫过她面前的料理台:一口平底锅歪歪斜斜地架在灶眼上,锅底残留着焦黑的蛋糊,边缘已经碳化变焦,一股浓重的糊味正从那里弥漫开来,与空气中的麦香格格不入。旁边的木质砧板上,堆着些切得七零八落的土豆块,最大的和最小的相差近十倍,刀痕深浅不一,显然下刀时力道极不稳定。
他放下手中的主厨刀,刀身与砧板接触发出轻响。走过去时,拖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看着田所惠颤抖的肩膀,李浩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刚到幸平餐馆的那天——同样是在清晨的厨房,他握着刀的手紧张得冒汗,切胡萝卜时刀刃偏了半寸,直接划在食指关节上,鲜血滴落在雪白的砧板上,像绽开了一朵丑陋的花。那天他煮的味增汤忘了关火,锅底烧出焦糊的黑斑,诚一郎先生只是默默地把锅刷干净,什么都没说,但他自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带着酸涩的挫败感。
没关系。李浩的声音比平时放低了些,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他弯腰捡起一块滚到脚边的土豆,表皮还带着田所惠手心的温度,掉在地上的捡起来洗干净,重新来就好。
田所惠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下眼睑微微肿胀。可是...我总是做不好。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着,夏佩尔老师的基础课好难,昨天的刀工考核我又没通过...他说我的土豆切得像被老鼠啃过,火候控制更是一塌糊涂...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我会不会...会不会是第一个被赶出极星寮的人?
阳光恰好移到她脸上,能清晰地看到她鼻尖的细小雀斑和颤抖的嘴唇。在远月这所精英云集的料理学校里,来自偏远乡村的田所惠总是显得格外拘谨。她的料理带着家乡的质朴气息,却在严苛的技法训练中屡屡受挫。尤其是夏佩尔老师那近乎军事化的教学方式——要求土豆丁精确到1cm立方体,误差不能超过0.1cm;煎蛋必须保持85℃的恒温,蛋黄凝固度要达到70%——这些精准到毫厘的标准,像一张无形的网,让习惯了凭感觉料理的田所惠越发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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