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的“返校”
九月的周一清晨,远月学园被一层淡淡的金雾笼罩。主干道旁的法国梧桐褪去盛夏的浓绿,叶片边缘泛着浅黄,风一吹,便有几片打着旋儿落在红砖路上,被来往学生的皮鞋踩出细碎的声响。食堂后厨飘来的黄油烤吐司香气最是鲜活,混着牛奶的醇厚与果酱的清甜,裹着暖融融的阳光漫过操场,连公告栏上贴着的“食品安全注意事项”海报,都显得格外柔和。
就在这片平和得近乎慵懒的氛围里,一辆漆黑的迈巴赫缓缓驶入学园正门。车身线条流畅如刀削,车窗贴着最深色的膜,隔绝了外界的窥探。车子停稳的瞬间,校门口原本喧闹的学生们下意识安静下来——那股从车身上散发的冷硬气场,与远月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后车门打开,一只踩着深棕色牛津鞋的脚先落在地面,鞋边擦得锃亮,映出梧桐叶的影子。紧接着,薙切蓟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面料是意大利进口的羊毛混纺,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袖口处绣着一圈极细的暗纹,凑近看才发现是简化的料理刀具图案;左手提着一只黑色公文包,皮质厚重,边角却没有一丝磨损,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珍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别着的徽章——那是一枚直径两厘米的银质远月徽章,边缘已经氧化出淡淡的黑色,却是数十年前远月授予“天才毕业生”的专属荣誉,如今早已停产。
薙切蓟微微抬眼,目光扫过校门口驻足的学生。低年级女生们下意识攥紧书包带,小声议论:“那个人是谁啊?看起来好严肃……”旁边穿着三年级制服的学长皱眉思索片刻,突然压低声音:“我在学园史馆的老照片里见过他!好像叫薙切蓟,是三十年前的毕业生,听说当年是料理界的天才,后来因为理念和学园闹掰了,再也没出现过……”
议论声像细碎的雨点儿落在身后,薙切蓟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的脚步平稳而坚定,每一步都踩得极准,仿佛在丈量着什么。路过花坛时,有学生捧着刚从实验室取出的食材样本匆匆走过,不小心撞到他的胳膊,样本盒里的液体晃出几滴,溅在他的西装裤上。“对、对不起!”学生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道歉。薙切蓟只是低头看了眼裤脚上的污渍,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下次小心。”说完,便径直朝着中枢办公楼的方向走去,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办公楼走廊里,抱着教案的教师们纷纷驻足。教甜点课的乾日向子正和同事讨论下周的“秋季甜品展”,看到薙切蓟的背影,手里的教案差点掉在地上。她下意识拉住同事的胳膊,眼神里满是震惊——她曾听堂岛银提起过这个名字,说薙切蓟是远月史上最“叛逆”的毕业生,当年因为执着于研发“味觉强化剂”,甚至提出要用学生做“味觉实验”,被理事会强行劝退,从此成了料理界的“异端”,再也没人敢提起。
“他怎么会突然回来?”年轻教师小声问,目光紧紧盯着薙切蓟的背影,语气里满是疑惑。薙切蓟仿佛没听到这些议论,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指尖落在木门上的力度均匀,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里面传来校长的声音:“请进。”他推开门,动作流畅得仿佛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未离开过这里。
校长办公室里,暖黄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木质办公桌上投下长条状的光斑。校长正低头批改学生的料理实践报告,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清晰可闻。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去,握着钢笔的手猛地顿住,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一小团墨渍。“薙切先生?”校长的声音里满是意外,他站起身,绕到办公桌前,“这……这真是稀客。自从你离开学园后,我们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你怎么会突然来远月?”
薙切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墙边的沙发旁坐下。他将公文包轻轻放在膝上,手指开始有节奏地轻敲包身,发出“嗒、嗒、嗒”的声响,像是在给一段沉默的旋律打拍子。办公室里的空气渐渐变得凝重,校长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我来申请担任远月的教育顾问。”薙切蓟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申请文件,指尖捏着文件边缘,轻轻推到校长面前。文件首页印着“远月学园教育顾问申请书”,下方签名处,“薙切蓟”三个字写得力透纸背,笔锋锐利如刀。
校长拿起文件,手指有些发紧。他快速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你离开学园二十多年,期间从未与学园有过联系,现在突然提出担任顾问……薙切先生,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薙切蓟靠在沙发背上,目光缓缓扫过办公室的陈设。墙上挂着远月的校训——“以料理传递心意,以美味守护信任”,字体是烫金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历年的《远月料理年鉴》,最上层还放着几个奖杯,是远月学生在国际料理大赛上获得的荣誉。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校训上,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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