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最终都沉淀为眼前这个在夕阳花房中,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细心照料这一方天地的女人。
汹涌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潮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迫使他必须在此刻,说出那句话。
他缓缓从阴影中走出,踏着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石板小径,走向花房中央。
脚步声惊动了正在浇花的江晚。她抬起头,看到逆光走来的傅寒霆。金色的光晕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略显疲惫却依旧俊朗的轮廓。她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喷壶,直起身,脸上自然而然地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会议结束了?饿不饿?我让厨房炖了汤……”
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傅寒霆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距离近得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深沉情感。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将她拥入怀中,也没有任何铺垫,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双眸子,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花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郑重。
“晚晚。”
他唤她的名字,如同叹息,又如同誓言。
江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被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情绪所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傅寒霆抬起手,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被汗水濡湿的发丝,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仿佛有电流窜过她的皮肤。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爱你。”
短暂的停顿,空气仿佛凝滞。
然后,他补充了后半句,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历经千帆后的笃定与沧桑:
“比昨天更多。”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场景布置,甚至没有常见的“永远”、“此生”之类的词汇。就是这样一句简单到极致,却又沉重到极致的话。
“比昨天更多。”
这意味着他的爱,每天都在累积,每天都在增长,永无止境。这是一种动态的、鲜活的、与日俱增的情感,比任何静态的承诺都更加动人,也更加真实。
江晚怔住了。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着他那双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爱意,看着那里面倒映着的、小小的、有些无措的自己。一股巨大而滚烫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心脏最深处汹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直抵眼眶。
她想起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曲折与磨难,想起了那些相互折磨的日夜,想起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也想起了如今并肩面对未知风雨的坚定……所有的情绪,最终都融化在这句朴实无华却重逾千斤的告白里。
她不需要追问为什么是此刻,不需要质疑这句话的真伪。因为他眼中的情感,就是最好的证明。
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被全然接纳、被深刻爱着的巨大幸福与感动。她抬起手,用手背有些慌乱地擦去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那不断涌出的热意。
最终,她放弃了徒劳的擦拭,仰起头,任由泪水肆意流淌,而唇角却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无比明媚的笑容。那笑容,一如当年初遇时那般纯净,却又沉淀了岁月赋予的所有的温柔与力量。
她望着他,清晰地、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坚定地回应:
“我知道。”
她顿了顿,仿佛在品味着这句话里蕴含的无限满足与心安,然后补充道,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
“我也是。”
没有说“我也爱你”,而是“我也是”。这意味着,她完全懂得他那种“与日俱增”的爱,并且,她的爱亦然。
无声胜有声。
傅寒霆猛地伸出手,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骨血里。江晚也用力回抱着他,脸颊贴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与自己同样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夕阳的余晖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光边,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交融在一起的影子。花房里馥郁的花香萦绕不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为他们静止。
什么“方舟计划”,什么“归位之约”,什么“传承者”,什么三年倒计时……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他们拥有的,是彼此毫无保留的爱与信任,是足以对抗一切未知风雨的、最坚实的堡垒。
然而,命运的戏剧性,总在不经意间显现。
就在这温情弥漫、心灵紧紧相依的时刻,傅寒霆似乎因为情绪过于激荡,或者是连日来的精神透支,他的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猛地一花,脑海中毫无预兆地闪过几个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破碎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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