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巅,莲台殿内金莲吐蕊、梵音轻绕,却压不住殿中凝滞的气息。
接引圣人指尖捻动念珠,往日温润的佛光似也添了几分沉郁,眉峰微蹙间难掩烦忧;一旁的准提圣人则手持七宝妙树,沉声道:“平心封闭枉死城渡化台百年,又禁了地藏主导渡化之权,这是断我西方教在地府渡化魂灵、积攒功德的根基。”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隐忧——地藏本是西方教在地府推行“渡化”理念的关键,如今渡化台封,不仅此前的因果布局受阻,更恐影响西方教“渡化有缘、兴盛道统”的长远计议,这烦忧竟一时难寻解法。
接引指尖的念珠忽然停转,目光落在殿外缭绕的祥云上,声音沉缓却字字清晰:“平心此举,看似立地府规则,实则是拿我西方教立威。此时,若我等强行出头,反倒落了‘干预地府内务’的口实,传出去恐惹三清非议,更损西方教‘渡化慈悲’的名头。”
准提闻言,七宝妙树在掌心转了半圈,语气里仍带几分不甘:“可眼睁睁看着渡化道途受阻?地藏在幽冥经营百年,好不容易引了许多善根魂灵归向西方,如今渡化台一封,百年间这些魂灵皆由十殿阎罗按‘先刑后渡’处置,怕是十有八九要入轮回,再难寻到西方机缘!”
莲台忽然微微晃动,接引袖袍轻拂,殿内飘散的金莲瓣顿时凝在半空。他抬眼看向准提,眼底藏着更深的考量:“地藏刚遵了法旨,此刻我等若传讯与他,反倒会让他落个‘阳奉阴违’的把柄,平心若察觉,恐再生变数。
不如先观幽冥动向——云霄虽掌轮回司魂册核验之权,但她本是截教出身,与我西方无直接嫌隙,百年后渡化台重启时,或有转圜之机。”
准提手指摩挲着七宝妙树的叶缘,方才按捺下的焦躁渐渐化作一丝冷意,妙树顶端的光晕忽明忽暗:“明路要等,暗棋却不能不布。你没察觉吗?这些年先前隐藏于幽冥血海的势力被十一祖巫清剿得差不多了,幽冥界眼看就要成铁板一块——这可不是好事。”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我西方要在地府渡化魂灵、积功德,需要渡化一些跟脚出身好的壮大我西方。如果全部转入轮回,西方贫瘠、气运弱,哪比得上东方富庶?我们‘普度众生、执掌教化’的愿,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圆满。”
他抬手虚点幽冥方向:“地府唯有乱起来,我西方便能趁机引一批带慧根、有善缘的好魂灵归西;如今平心要把幽冥一统得严丝合缝,堵的哪里是路?是我西方借势攒气运、壮道统的根基。”
接引指尖的念珠微顿,没接话,却默认了他的话头。
准提见状,继续道:“地府里藏着那些势力——或是先天魔神残余,亦或是当年的紫霄客遗脉。先前祖巫清剿时已打跨了他们,如今只剩残余在地府苟延残喘。这百年间,不如让门下弟子悄悄递些机缘,给他们暗中撑些底气。”
他抬手虚划一圈,似在模拟地府的格局:“不用让他们掀起大乱,只需让地府维持着‘表面一统、暗里松动’的模样。平心要忙着重整秩序,自然顾不上盯着西方;等她腾出手时,我们早借着这些势力的缝隙,把西方的渡化门路重新铺好了。”
接引沉默良久,念珠终于重新转动,只是速度慢了许多:“需做得干净,莫让平心抓住我西方的痕迹。毕竟是在地府地界,动她的人,沾了因果便难脱。”
“这点分寸我还懂。”准提收起七宝妙树,殿内凝滞的气息稍稍松快,“等下便让白莲童子去办,他心思细,不会露马脚。”
话音落时,接引袖袍再拂,凝在半空的金莲瓣缓缓飘落,只是那花瓣上的金光,似比先前淡了几分——须弥山的梵音依旧祥和,可山外幽冥的暗流,已因这两人的低语,悄悄改了流向。
......
地府,平心殿。
玄石铺地的殿内静得只余幽灯燃烧的轻响,殿柱上盘绕的阴纹随地道灵光轻轻流转,将端坐于玄玉座上的平心圣人衬得愈发威严。
她指尖轻叩玉座扶手,案前摊着一卷泛着浅金光的《地府城隍布设图》,目光落向殿中躬身的身影,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李仁,如今人间各州的城隍系统,布设得怎么样了?”
分身李仁手中捧着一册墨色账册,闻言躬身更深了些,声音恭敬却清晰:“回娘娘,洪荒天地‘只要有城便有城隍’的规则,共在三百六十城中铺开。
每座庙都嵌了您亲授的‘地道镇魂符’,能实时将人间的阴阳失衡、恶鬼作祟之事传回地府,眼下已有百余座城隍庙传回消息,帮着拘了近千只逃入洪荒天地的厉鬼。”
他顿了顿,指节不自觉攥紧了手中账册,连声音都比先前沉了几分,满是凝重:“不过眼下正值巫妖之劫——巫族虽抽调三成族人入地府,一边清剿幽冥里的散逸乱魂、稳固轮回秩序,一边靠这份功绩攒了不少地道功德让巫族整体实力得到提升。可妖族那边,自从占了三十三天立起妖庭,势头就越来越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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