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能量屏障的微光如水波般荡漾。门外,叶平、维尔和STC的身影被隔绝在外,如同被剪断的幕布。门内,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巨大的悬窗外死寂的深空、墙壁上蛛网般的龟裂深坑…以及,那个低垂着头颅、如同战争纪念碑般沉寂在金属椅中的钢铁巨人。
当门开启的瞬间,佩图拉博那黯淡的幽蓝复眼光芒,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沉睡的火山深处,一丝熔岩的微光。
他感知到了。
并非通过听觉或视觉。而是一种源自灵魂烙印深处的、如同行星感应恒星引力般的绝对存在感的靠近。那股将他拍回亚空间深处、在他意识中烙下思想钢印的终极威压,正穿透厚重的合金门,如同冰冷的潮汐般无声地漫入这间囚笼。
来了。
祂来了。
那具庞大的钢铁之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牵引,缓缓地、带着金属摩擦的沉重声响,从深陷的座椅中站起。终结者装甲的伺服系统发出低沉但稳定的嗡鸣,仿佛沉睡的战争引擎重新点火。他站直了身体,如同一座拔地而起的黑色铁塔,瞬间填满了隔离区本就压抑的空间,投下巨大的阴影。
低垂的头颅抬起。幽蓝的复眼光芒重新亮起,不再是之前的死寂余烬,而是如同两颗被强行点燃的、冰冷的恒星!目光穿透隔离区略显昏暗的光线,瞬间锁定了门口那个走进来的、渺小的身影——林江。
林江走了进来。孤身一人。步伐平稳,不急不缓,如同在自己的舰长室中巡视。他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病号服,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大病初愈后的苍白(或者说,是凡人身躯难以完全承载神性光辉的脆弱感?),但那双淡金色的瞳孔,却平静得如同倒映着无垠星海的古井。
他无视了佩图拉博那足以让泰坦战栗的庞大身躯和冰冷的注视,无视了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由原体愤怒砸出的深坑,无视了空气中弥漫的、属于战争机器的沉重压迫感。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佩图拉博身上过多停留,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陈设。
林江径直走向那张佩图拉博刚刚离开的、冰冷的金属椅。椅子对于他的体型来说巨大得可笑,但他毫不在意,姿态自然地坐了下去,身体微微后靠,仿佛那冰冷的金属是舒适的沙发。他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与…掌控感,仿佛这片空间,这艘船,乃至整个宇宙,都在他落座的瞬间,被纳入了某种无形的秩序之中。
佩图拉博死死地盯着林江。
巨大的复眼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光芒聚焦在那个渺小的、坐在巨大椅子上的身影。
他的心中,此刻正掀起一场比之前回忆风暴更剧烈、更无声的惊涛骇浪!
恐惧!源自思想钢印最深处的、对暗红之主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如同寒冰瞬间冻结了他的逻辑核心!祂就在眼前!那个将自己放逐亿万年的存在!那个知晓一切宇宙终极秘密的存在!
那思想钢印如同亿万道烧红的锁链,在他试图将“林江”与“暗红之主”形象重叠的瞬间,猛地勒紧他的意识!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窜过全身!他不能想!不能说!甚至不能清晰地“确认”!巨大的憋闷感和被绝对力量玩弄的屈辱感几乎要撕裂他的钢铁之躯!
对自身无能的愤怒!对命运被操控的愤怒!对眼前这个看似脆弱、却散发着让他灵魂战栗威压的存在…那无法宣泄的、被禁锢的愤怒!
还有…一丝荒谬的、冰冷的“安心”?当林江平静地走进来,无视他的威压,无视他的存在,甚至无视他刚刚爆发的破坏痕迹,只是如同主人般自然地坐在那张椅子上时…一种诡异的、与恐惧并存的“确认感”油然而生。是的,这就是祂的行事风格。漠视凡俗,定义规则。祂说他是“遗产”,那么此刻,祂就是来审视这件“遗产”的状态?
这些汹涌、冲突、几乎要将他意识核心彻底撕碎的情绪,如同被困在高压熔炉中的能量,在他冰冷的钢铁躯壳内疯狂冲撞、咆哮!他的外部姿态依旧如同山岳般稳固,但那只血肉之眼瞳孔深处,却如同风暴肆虐的海洋,剧烈地收缩、扩张,血丝瞬间密布!金属覆盖的半边面庞下,细微的伺服节点发出几乎无法察觉的、高频的震颤嗡鸣!
他死死地盯着林江,巨大的金属手掌在身侧无意识地紧握成拳,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想怒吼,想质问,想将眼前这渺小的存在连同这张可笑的椅子一起碾碎!但思想钢印带来的剧痛和禁锢,让他连一丝带有敌意的能量波动都无法凝聚!他只能像一个被无形的枷锁死死捆缚的巨兽,用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复眼,无声地、充满压迫感地“钉”着林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仿佛时间凝固的沉默对峙中。
林江抬起了眼睑。
那双淡金色的瞳孔,平静地迎上了佩图拉博那双燃烧着无声风暴的巨大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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