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掌心的血还在滴，一滴一滴落在罗盘表面，顺着纹路蔓延开来。那血不散，反被吸进铜纹深处，整块罗盘开始发烫，指针剧烈震颤，最终死死指向东方——玉门关方向。
“走。”他收剑入袖，抬脚就走。
赤奴没问，直接翻身上马。三百驼峰骑兵早已列阵待命，蹄声如雷，卷起黄沙漫天。云姬双生子并肩而行，空间之力在她们指尖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裂隙。妹妹紧随李文身后，巫毒印记在皮肤下微微发亮，像有活物在游走。
玉门关前，黑金黏液已凝成墙，高达十丈，表面不断蠕动，裂口刚被刀气斩开，转瞬便愈合。赤奴挥刀再斩，刀气劈入三寸便被黏液裹住，生生拖进墙内。
“它在吞劲。”呼衍铁低声说，手中磁石锁链嗡嗡作响。
李文没停步，抬手一召，橡胶树精灵破土而出，藤蔓迅速延展，在刀气轨迹上铺出一条灰白色弹性路径。驼峰骑兵毫不犹豫，策马疾冲，蹄落其上，借力弹射，飞跃黏液墙。
李守诚紧随其后，手中《天工开物》残卷展开，书页翻动间，一道光幕自天而降，接应落地骑兵。他抬头，望着那堵不断再生的墙，低声道：“西域的沙子，就该洒在中原的月亮下！”
最后一人落地，赤奴刀锋横扫，斩断最后一根黏液触须。整面墙剧烈震颤，发出类似哀鸣的嗡鸣，随即退入地底。
众人踏入东汉界，眼前景象却让所有人脚步一顿。
一座洛阳城，繁华如昔，酒旗招展，市井喧嚣；另一座洛阳城，断壁残垣，纸钱飘飞，风中传来孩童嬉笑。两城重叠交错，街巷穿插，活人与虚影并行，仿佛两个时空在此刻强行拼接。
云姬双生子立刻展开空间褶皱，将两城交界区域隔离。妹妹咬破指尖，黑血渗入地面，巫毒印记化作漩涡，吞噬错位能量。可每吸收一分，她后背的星图状红痕就蔓延一分。
李文盯着地面，木剑轻点。灵脉感知顺着地底延伸，最终锁定——所有错位点，皆连接着那棵青铜巨树的根系。
他拔剑，剑尖引动灵脉，绿光如刀，一寸寸切断主根。每断一根，两城便震颤一次。当最后一根根系崩裂，繁华城中的纸钱骤然变黑，废墟里的孩童笑声戛然而止，化作沙粒洒落。
呼衍铁蹲在城外沙地，面前是一具刚斩杀的沙怪残骸。这东西形似人，却由黄沙与黑金黏液混合而成，体内无骨，只有流动的暗液。他用磁石锁链捆住残骸，李文召来冰莲精灵，寒气瞬间冻结血液流动。
“切开。”李文说。
呼衍铁抽出短刃，剖开胸腔。镊子夹出一滴暗红液体，置于显微镜下。李守诚俯身查看，眉头越皱越紧。
“黑金黏液，混合机械润滑油。”他低声说，“还有……天机阁的蚀刻纹路。”
他夹起一片金属碎片，边缘刻着细密符文，与天机阁主手持算盘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这不是战争。”李守诚将碎片放在掌心，“是有人在把战场当熔炉，炼什么东西。”
李文没说话，只是将木剑插入沙地。灵脉能量探入地底，顺着气运残流追溯，最终停在一处倒塌的祭坛下。
“下面有东西。”
他召来甘蔗精灵，在祭坛废墟中搭建出一条由活藤组成的通路。藤蔓散发微光，中和了空气中腐蚀性的气运陷阱。李守诚走在最前，手指抚过残垣断壁，忽然停在一块刻有龙纹的石板上。
他咬破手指，血滴其上。石板震动，缓缓移开，露出暗格。里面静静躺着半块玉玺，裂痕整齐，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掰开。
他伸手取出，玉玺刚离格，不远处一尊西域铜鼎突然共鸣，嗡鸣不止。李守诚将玉玺靠近铜鼎，两者接触瞬间，空中浮现出完整九州地图。
地图上，幽州方向亮起红光，不祥而刺目。
“传国玉玺……本是一体。”李守诚低声说，“另一半，或许在幽州。”
云姬忽然抬手，空间之力缠上李文木剑，剑身泛起微光。她闭眼，指尖轻触剑柄，空间术顺着青铜巨树根系延伸，穿透时空壁垒。
片刻后，一道青铜简从虚空中浮现，落在李文手中。简上刻着四个字：东汉气运可改。
翻过背面，一行咒文浮现，与呼衍枭所用如出一辙，可笔迹稚嫩，像是初学者所写。
“有人在模仿他。”妹妹盯着咒文，“或者……是过去的他。”
李文握紧青铜简，正要说话，脚下地脉突然震颤。三人冲出，只见一处地脉节点已被机械与生物混合的守卫占据。外壳是黑铁，内部却跳动着血肉心脏，八条触须连接地底，正在抽取地脉能量。
“动手。”李文下令。
妹妹喷出一口黑血，巫毒顺着地面蔓延，腐蚀机械外壳。赤奴刀气精准切入，斩断连接神经束。李文将灵脉能量注入节点，地底蒸汽喷发，形成半球形保护罩，暂时稳住地脉。
完成瞬间，所有人腰间青铜罗盘同时震动，指针齐齐转向西北方——那是一片本该无人的荒漠。
云姬忽然抬头，指尖划过虚空。一道全息讯息凭空浮现，画面扭曲，周围充斥电磁干扰。她双生子联手，空间折叠将众人送入讯息核心区。李守诚展开《天工开物》，书页自动排列，形成电磁屏障。
讯息清晰起来。
画面是三百年前的未来场景：李文登基大典，天机阁主潜入机械核心，手中算盘翻转，正在破坏核心结构。当影像中的李文举起权杖，现实中的青铜罗盘突然渗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沙地上。
妹妹猛然回头，巫毒印记自行离体，化作锁链缠住李文手腕。云姬双生子同时抬手，空间之力与植物精灵交织，形成“乾坤引灵阵”。李文与云姬对视一眼，同时踏步，灵脉与空间之力在空中交汇，形成稳定环。
“收束要开始了。”云姬说。
妹妹将巫毒转化为连接能量，注入环中。呼衍铁挥刀劈开最后一道排斥力场。时空通道开始闭合，两城影像缓缓分离，归位。
闭合瞬间，所有人额间浮现出与青铜简背面相同的咒文。李文额间叶印微微发烫，绿光中，一朵青铜花苞悄然结出，花瓣紧闭，尚未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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