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7的核心还在微微震颤,表面裂纹如蛛网铺开,能量波动已趋于稳定。李文蹲着没动,左手仍按在沙地上,星纹从掌心缓缓收回,像退潮的水痕。他抬头看了眼云姬,她站在观测站边缘,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探查信标时的微颤,但眼神已恢复清明。
“信标植入完成。”她说,“反向追踪通道建立,它传回去的每一道信号,我们都能截取。”
李文点头,没起身,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小符,轻轻按进沙地。黑鳞精灵无声浮现,张口一吸,M-7残躯最后一点液态金属被抽离,只留下那颗暗红水晶。水晶表面浮现出细密符文,与玉符共鸣,泛起淡淡金光。
“封印确认。”他终于站起,“体内混沌流已被植物精灵纤维锁死,短期内不会激活。”
赤奴一直站在三丈外,手始终没离开刀柄。他盯着那枚水晶,声音低沉:“你就信它?一个能穿星越界的机械体,说低头就低头?”
“我不是信它。”李文拍了拍手,银杏精灵从地底钻出,藤蔓缠住水晶,缓缓将其托起,“我是信它怕死。怕死的人,才会讲条件。”
他转向众人:“它交出了能源公式的前段,节点图解密了三成,信标也装了。这不是投降,是求生。我们不给活路,它就会拼死反扑。但若给一线生机,它就得按我们的规矩走。”
于吉不知何时已坐回石阶,手里摆弄着一块新取的龟甲。他抬头看了眼天,又低头一磕,龟甲裂开一道细缝,渗出淡青色雾气。
“金生水,利缔约。”他喃喃,“天意不阻。”
赤奴冷哼一声,却没再反驳。
李文走到他面前,从腰侧取下一片银杏叶,叶脉中隐约有星纹流转。他将叶子塞进赤奴手中:“这是星纹符,能召唤三支植物精灵小队,随时支援。你带人护送它回去,路线绕开黑水区,别碰任何残留能量点。”
赤奴握紧叶子,指节发白:“你要我护送一个敌人?”
“它现在不是敌人。”李文说,“是第一个盟友。哪怕只是暂时的。”
赤奴盯着他看了几息,最终将叶子收进怀中,转身大步走向外营。
M-7的核心微微亮起,机械音断续响起:“坐标……已同步。通道将在十二个时辰后开启。”
“去吧。”李文挥了下手,“别让我后悔今天没劈了你。”
银杏精灵托着水晶,缓缓沉入地底,准备接入星门通道网络。云姬走到浑天仪旁,手指轻抚藤蔓缠绕的基座,低声调试频率。于吉抱着龟甲,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观测站内一时安静,只有仪器运转的细微嗡鸣。
十二个时辰后,沙漠边缘。
赤奴骑在驼峰骑兵领头的巨驼上,身后跟着十名精锐,三队植物精灵隐于沙下随行。M-7的残躯被封在一枚水晶匣中,由葡萄藤精灵缠绕悬浮,平稳前行。路线早已规划好,避开所有已知的黑水污染带,尽量走高燥沙丘。
行至中途,赤奴忽然勒住缰绳。
脚下的沙地传来细微震颤,不是风沙的动静,也不是驼队的脚步。他翻身下地,单膝跪地,手掌贴沙。
震动有规律,七息一次,和M-7核心频率相似,但更沉,更深。
他抬头四顾,黄沙漫天,无异状。可就在这瞬间,地面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符文脉络,呈放射状向外延伸,中心正是M-7所在的水晶匣下方。
“停。”他低喝,“散开阵型,精灵戒备。”
葡萄藤精灵立刻缠紧水晶匣,黑鳞精灵从沙中探出头,警惕环视。驼兵们迅速列阵,弓弩上弦。
符文脉络越来越清晰,沙粒开始轻微浮动,像是被无形之力托起。赤奴盯着那纹路,越看越觉得不对——和M-7身上的纹路同源,但能量频率偏紫,带着一丝躁动。
他摸出怀中的银杏叶符,指尖刚触到叶脉,符上星纹竟微微发烫。
“有人在试通道。”他低声自语,“不是从我们这边开的。”
他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信号石,准备传讯回观测站。可就在他捏碎石块的瞬间,远处沙漠中央,一道紫光冲天而起。
那光柱粗如山岳,高逾百丈,撕开黄沙直插云霄。光柱内部有模糊轮廓闪动,像是无数人影在扭曲空间中穿行。空气开始震颤,沙粒悬浮,地面裂开细缝。
赤奴瞳孔一缩,立刻吹响骨哨。驼兵们迅速集结,植物精灵全部浮出地面,藤蔓交织成网,试图稳定沙层。可那光柱的扩张速度太快,空间波动已波及十里范围。
观测站内,云姬猛然睁眼。
她正调试信标反向追踪程序,忽然感知到空间折叠的异常波动。她猛地站起,冲向观测台,手指在藤蔓接口上疾速滑动。
“不对!”她低喝,“这不是M-7的信号频率!有另一股空间力在强行接入!”
李文正在静室复盘能源公式,听到警报声立刻起身。他冲出房门时,云姬已展开半球形空间屏障,罩住整个观测站。屏障表面泛起涟漪,如同水面被石子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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