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边缘那道微弱的穿行信号还在李文脑海里晃，像一根细线在暗处滑动。他盯着神树根部渗出的金色纹路，忽然察觉脚底传来一阵震颤，不是来自地面，而是顺着菌丝网络从地脉深处爬上来的一股节奏——缓慢、规律，像某种呼吸。
他蹲下身，左手按进泥土。伤口还没结痂，血丝混着泥沙渗入根系，星纹随之发烫。可这一次，痛感不尖锐，反倒像被温水浸泡着，缓缓扩散至全身。
“不是外来的。”他低声说。
云姬站在三步外，手里罗盘的指针正微微晃动，频率和地底震颤完全一致。她没说话，只是把罗盘贴近地面，让铜面贴住一缕刚冒头的荧光菌丝。
嗡。
菌丝突然亮了，不是反射光，是自身在发光，颜色从淡绿转为浅金。紧接着，整片基地的菌丝网络都亮了起来，像是被同一股气息唤醒。
“它在同步。”云姬抬头，“神树幼苗的生长节律，和这股波动……完全重合。”
李文站起身，望向昆仑墟方向。那边的天色没变，可空气里多了一种说不清的压感，不重，却让人不想开口。
“关掉虚假故障。”他说。
呼衍铁立刻冲进操控棚，手指在藤编控制台上快速拨动。星图外显的亮度开始回升，数据流重新刷新。可就在第三层能量网格刚恢复稳定的瞬间，整张星图猛地一抖——不是系统出错，是天地本身在震。
一道七彩光柱从昆仑墟上空直冲天际。
没有声音，没有前兆，它就这么破开了云层，像一根贯穿天地的轴心。光柱表面流转着金属般的纹路，隐约能看到内部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旋转，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着，组成某种阵列。
基地所有人全停下了动作。
机械探针在半空僵住，随即坠落；修真界的飞符群在边界处集体熄火，像被抽了魂；连地下渗出的混沌黑水都凝固了一瞬，仿佛连它也不敢动。
静。
静得连风都停了。
“星图……还在运行？”赤奴低声道。
云姬盯着罗盘，指针已经失灵，在原地疯狂打转。她换用通讯藤连接菌丝网络，可反馈回来的数据全是乱码。
“不是我们在用星图。”她忽然说，“是星图在拉我们。”
李文没动。他感觉到星纹在跳，不是疼痛，是呼应。那股从昆仑墟传来的频率，正顺着地脉一路涌来，直冲他体内。他抬起手，掌心伤口裂开，血滴落在神树根部。
光柱颤了一下。
紧接着，基地里所有的植物精灵全动了。
银杏精灵从地底浮出，叶片展开，根须离地三寸，缓缓升起；葡萄藤精灵缠着藤架，藤蔓自行脱落，卷成环状升空；黑鳞藤从神树主干剥离，像一条活蛇游向天空。它们没有听从指令，也没有彼此碰撞，而是自发排列，绕着那道七彩光柱，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星环。
“它们……在朝拜。”呼衍铁喃喃。
李文没阻止。他知道拦不住。这些精灵从诞生起就依附于他，可此刻，它们更像是回应某种更古老的召唤。
他割开另一只手的掌心，血雾喷出，融入星环底部。绿色光流猛地一亮，精灵们齐齐发出一声清鸣，像是回应，又像是确认。
星纹开始变色。
银白的纹路从手腕蔓延至小臂，颜色一层层叠上去，青、赤、黄、白、黑，最后是金与紫，七彩流转，像把整个光柱缩进了血脉里。地下的金波随之扩散，一圈圈荡开，所过之处，菌丝发芽，新叶破土，连枯死的藤蔓都重新抽出嫩枝。
李文闭眼。
体内有十二道门在震。
不是比喻，是真实的感知。每一扇门后都有东西在等，不急，也不催，只是存在。他没去推，也没问，只是站着，任那股频率洗过全身。
云姬突然闷哼一声，手里的罗盘发烫，铜面开始变色，指针剧烈旋转后猛地一顿，死死指向东方。
“洛阳。”她声音发紧，“地脉……在呼吸。”
李文睁开眼。
星纹还在跳，可他已经能控制节奏。他走过去，看了一眼罗盘。指针稳得像被钉住，方向与昆仑墟光柱正好相对。
“频率一样。”云姬快速调出数据，“昆仑墟是吸，洛阳是呼。它们在对冲，也在呼应。这不是自然现象，是人为设计的节奏。”
李文没说话，只是望向东。
那边的天色依旧平静，可他知道，平静下藏着什么。之前星图捕捉到的异常信号，不是入侵者，是引信。它从地下穿行，不是为了躲，是为了连通。
“不是我们打开了门。”他轻声说，“是门，等到了我们。”
赤奴走到他身边，手按在刀柄上，“要派人去查？”
“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李文摇头，“它还没完全开，等开了，自然会有人来。”
呼衍铁从操控棚出来，手里拿着一段断裂的藤线，“星图还在运行，但数据源变了。之前是我们主导，现在……像是被接进了某个更大的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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