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掌心的种子微微颤动,没有落地,也没有绽放。他只是轻轻将它按在祭坛边缘的裂痕上,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可就在那一瞬,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回响,像是万千根须同时舒展。
智慧精灵悄然苏醒,顺着银杏残留的脉络向四面八方蔓延。它们不再单独行动,而是彼此连接,意识汇成一片无声的网。李文闭了闭眼,体内的时空烙印轻轻震动,仿佛回应着某种古老的频率。
下一刻,西域大地开始呼吸。
玉门关外的荒原下,一簇嫩芽破开焦土;天山脚下的废城中,藤蔓从碎石缝里钻出;就连干涸千年的河床底部,也有细小的绿意悄然浮现。这些植物不是无序生长,而是以一种精准的节奏延展枝叶,在空中交织成网。每一处节点,都缓缓开出一朵六瓣花——花瓣透明如琉璃,内里流转着微弱却清晰的星图轨迹。
时空之花,开了。
天机子瞳孔一缩,猛地扭头看向李文。他原本正盯着青铜神像,试图从中寻得压制之法,可眼前这景象让他心头骤然发沉。那些花不是装饰,是锚点。每一个都在吸收天地间游离的能量,构建独立的空间通道。这不是修复旧路,是在另起炉灶。
“你想绕过星门?”他声音冷了下来。
李文没答话,只是抬起手,指尖轻点虚空。一朵最近的时空之花轻轻摇曳,光波扩散开来,恰好覆盖住整个地下空间。那光芒柔和,却让天机子的机械丝线微微扭曲,感知出现了短暂的迟滞。
就是这一瞬。
天机子反应极快,转身就朝要塞残骸冲去。那堆破碎的金属还保留着部分能源核心,若能重启,哪怕只能撑片刻,也足以逆转局势。他的速度快得近乎幻影,沿途带起一阵金属摩擦声。
但李文早等着他动。
当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残骸外壳时,黑色黏液突然从内部涌出,如同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臂。那是噬油菌——早在石油战役结束后就被悄悄培育并寄生在要塞结构中的微型生命体。它们不攻击血肉,专食机械与能源,此刻一经激活,立刻疯狂吞噬。
天机子闷哼一声,强行挣脱,可左臂已腐蚀大半,动作迟缓了一瞬。就在这刹那,李文抬手一引,三朵时空之花同时亮起,释放出交错的光波。那些光线看似温和,实则扰乱了周围的空间稳定性,在天机子脚下形成了一片隐形的裂隙阵列。
他踩空了。
半步踏进虚无,整个人晃了一下。虽及时稳住身形,但气势已被打断。
呼衍铁站在不远处,一直沉默地看着。他的金属钩爪垂在身侧,眼神浑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可当看到天机子受制,他的身体忽然绷紧。
下一秒,他动了。
身影如箭射出,直扑祭坛中央。所有人以为他是冲着李文去的,连天机子都以为这是最后的反击机会。可就在接近的瞬间,呼衍铁猛地转向,一把抓住天机子残破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最近的一道裂隙推去!
“你——!”天机子怒吼,挣扎着想抽身,却被噬油菌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呼衍铁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他的动作带着狠劲,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滞涩。仿佛这一推,不只是为了杀敌,更像是在完成某个未竟的交代。
李文站在原地,没有阻止。
他知道智慧精灵一直在监测呼衍铁的心跳。自从进入地底,那频率就始终不稳定,尤其是在靠近祭坛时,波动剧烈得几乎失控。这不是单纯的背叛,而是一场挣扎后的选择。
爆炸来了。
李文提前引爆了地下油脉。火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气浪掀翻残骸,也将两人狠狠推向裂隙边缘。天机子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半个身子陷入扭曲的虚空,随即消失不见。只剩一只机械手臂卡在边缘,冒着焦黑的烟。
呼衍铁没能完全避开。
在他松手的刹那,黑色黏液顺着地面蔓延,瞬间缠上他的脚踝。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挣扎,也没后退。只是站在那儿,望着李文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然后,他也消失了。
裂隙缓缓闭合,最后一丝余波消散在空气中。
四周安静下来。
时空之花仍在静静开放,光芒映照着满地狼藉。李文站在祭坛中央,右手缓缓垂下。皮肤下的金属纹路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绿色脉络,像是新生的根系在体内延伸。他的呼吸平稳,双眼映着万千星图,却没有一丝波动。
他知道,这场博弈还没结束。
但他已不再是那个被动接受规则的人。
青铜神像依旧矗立,三只眼睛微微闭合,似乎对刚才的一切并不意外。它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枷锁,镇压着这片空间的所有可能。可现在,锁链松了。
李文转过身,走向那截残留的机械手臂。他蹲下身,指尖拂过表面刻痕。那里除了编号,还有一行极小的铭文:“秩序不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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