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罗盘边缘跳了一下,映得李文指节微动。他盯着星图西北角那片仍未平息的红光,掌心贴着青铜表面,一丝气运之力缓缓流转,维持着藤蔓精灵在地脉中的延伸。
沙盘上的荧光脉络刚刚稳定下来,忽然,一道急促的敲击声从殿外传来。
三短一长。
是紧急军情密报的暗号。
门开时风卷着沙粒扑进来,一名蝎尾军团的传令兵单膝跪地,铠甲上还沾着夜露与干涸的血渍。“大人,北八十里商道遇袭——粮种车全毁,护卫十七人无一生还,仅有一名驼夫逃回。”
李文没起身,只将目光移向沙盘边缘那条标注为“三号商路”的细线。藤蔓影像随即浮现:昨夜子时前后,三股气息自西北方斜插进入山谷侧翼,行动轨迹呈三角包抄之势,落地无声,连地底感知网都未能提前预警。
但他认出了那种痕迹。
毒雾残留在土壤中,颜色偏灰绿,散发出淡淡的腐叶味,不是普通马贼能掌握的东西。这是巫神教常用的遮蔽手段,用死藤汁液混合沙蝎毒腺炼制而成,专破灵觉探查。
“他们烧了货物?”李文问。
“不只是烧。”传令兵低头,“粮袋被剖开,种子撒了一地,上面浇了黑油点燃。符文石也被砸碎,碎片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像是……被人特意做过标记。”
李文眼神一沉。
这批粮种并非普通作物,而是经过植物精灵培育的抗旱麦种,每一粒都嵌入了微型气运符文,用于未来跨域移植试验。若这些种子落入敌手,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能被逆向解析出运朝的能量体系结构。
更关键的是——他知道呼衍枭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对方要的不是破坏,而是拖延。
他抬手,指尖轻点罗盘中心,一道低鸣响起,连接蝎尾军团的密令通道开启。“传令统领,放弃追残部,目标改为流沙谷上游的风蚀峡谷。”
“可那是险地,地形复杂,夜间行军极易陷落。”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选那里作为归途。”李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马贼劫完物资,必经此地返回藏身之所。你们只需设伏,活捉七人以上,其余不必纠缠。”
传令兵领命退下。
李文站起身,走到冰室入口。这里原是储存灵药的低温密室,如今已被改造成临时审讯所。寒气由地下灵泉引出,常年不散,能压制某些特殊蛊虫活性。
半个时辰后,第一批战报送抵。
风蚀峡谷伏击成功,蝎尾军团以零伤亡歼灭敌方主力,生擒七名骨干,缴获一面狼头令旗,旗面以人皮鞣制,背面刻有古匈奴咒文:“噬魂引路,血启天门”。
李文扫了一眼,便将其交予随军文书封存。
紧接着,第二份情报送达:噬梦藤已按指令植入上游水脉,孢子随地下水扩散至敌营旧址,检测到至少二十具尸体倒伏于营地内,均无外伤,疑似集体昏厥后遭同伴灭口。
他点点头,没有多言。
真正的情报,从来不在尸体上,而在活着的嘴里。
冰室内,七名俘虏被铁链锁在寒铁架上,牙关紧咬,脸色青紫。每人脖颈处都有细微鼓动,显然是蛊卵即将孵化的征兆。植物精灵正绕着他们缓慢旋转,释放出淡绿色露滴,渗入鼻腔与耳道。
净心露起效需要时间。
李文站在最中间那人面前。这人右臂断骨未愈,伤口泛黑,显然中毒已久,却仍强行支撑着不倒。
“你们劫的是粮种,不是金银。”李文开口,“谁告诉你们,这批货关乎血祭成败?”
空气骤然凝滞。
那人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了一下。
其余六人也同时绷紧身体,铁链哗啦作响。
就在这一瞬,李文察觉到一丝异样——那人的呼吸节奏变了,不再是被迫压抑的喘息,而是某种规律性的顿挫,像在回应什么。
他立刻后退半步。
几乎同时,俘虏喉间发出一声闷响,脖颈血管突突跳动,下一刻,鲜血从七窍中喷涌而出,整个人抽搐几下,头一歪,死了。
其余六人 likewise 倒地,无一生还。
李文静静看着,没有惊讶。
他知道这些人受过严酷训练,宁死也不泄密。但刚才那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大祭司说……只要拖住李文一日,月氏的门就能打开。”
这句话虽未完整说出,但结合眼前阵仗,逻辑已然闭环。
呼衍枭出手了。
而且,他的目标很明确——打乱运朝对血祭的干预节奏。只要商队被劫、粮种损毁的消息传开,敦煌农坊必然陷入动荡,百姓恐慌,士族质疑,李守诚那些原本勉强支持的声音也会动摇。
届时,哪怕他想启动单项通道救人,也会面临内部阻力。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走出冰室,回到执政殿主位前。沙盘已被重新调整,新增三条红线,分别指向流沙谷、风蚀峡谷和一处隐秘水源地。那是蝎尾军团在清理战场时发现的补给点,藏有大量干肉与净水囊,足够支撑三百人连续作战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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