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掠过营帐边缘,李文站在偏帐门口,手中罗盘指针仍在微微颤动。他刚送走那名渔民不久,玉匣还摆在案上,封得严实。云姬正低头调整水晶棱镜的位置,银盒打开后泛着冷光,像是凝结了一层薄霜。
脚步声从外头传来,沉重而急促,带着铁甲碰撞的轻响。几名护卫匆匆迎上去,却被来人一把推开。一个披着旧式皮甲的老者大步踏入,身后跟着四名李家族卫,人人佩刀未解。
“李文!”老者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夜里的风声,“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李文转身,神色未变:“叔祖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还打算瞒到几时?”李守诚盯着他,目光如钉,“擅自离境,插手中原战事,还敢妄言天时风向?你这是要让全军覆没吗!”
帐内气氛一紧。云姬抬眼看了李文一眼,没有说话,手指却悄然抚过棱镜边缘。
李文缓缓走到案前,将玉匣拿起,轻轻打开。“叔祖远道而来,想必也听说了火攻之计。但我要说的不是风能不能烧敌,而是这风一旦起,最先烧的是谁。”
他取出那块焦黑船板,递过去:“这是我让人从曹营战船底下刮下来的。表面涂了一种特殊油脂,遇热不顺风而燃,反而会逆流追源——点火那一刻,火焰会沿着热气倒卷回来。”
李守诚冷笑一声,并未伸手:“一块破木头,就能断定三军生死?你才多大年纪,懂什么兵法韬略!”
“我不是靠年纪说话。”李文平静地合上玉匣,“而是靠证据。藤精小队连续三日记录风速变化,子时前后均有短暂逆旋,湿度异常上升。这不是自然现象,是人为引动地气所致。再加上这种油脂的存在,足以证明对方设局已久。”
“黄口小儿,满口怪力乱神!”李守诚猛地拍桌,“植物能看风?精灵会记时辰?你当我是村中老妪,听你讲这些荒唐故事?今日我奉族令而来,限你即刻随我回西域,不得再涉足此地!”
他说完,朝身后族卫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一步,手已按在刀柄上。
李文依旧站着,没有动。“叔祖若不信,我可以当场演示。”
“不必演了!”李守诚怒道,“你这些年搞什么种田养灵、奇术异法,族中已有非议。如今竟敢跑到前线搅乱军心,真当我李家规矩是摆设?”
就在此时,帐帘被人掀开。
一人执羽扇缓步而入,衣袖随风微扬,神情从容。“听闻李公子得异物,可否容亮一观?”
李文目光一闪:“诸葛先生。”
诸葛亮笑着走近,目光扫过桌上玉匣与那排水晶棱镜,又看向李守诚:“这位是……?”
“族中长辈。”李文简短回应。
李守诚皱眉:“诸葛军师,此事乃我李家内部事务,不便外人插手。”
“可若涉及联军安危,便不只是家事了。”诸葛亮轻轻摇扇,“主公有令:凡献策者,皆可列席军议。只要说得通,谁都不能阻拦。”
他这话出口,那两名族卫下意识退了半步。
李文趁势将玉匣推至中央,再次取出船板。“诸葛先生请看,此物名为‘九幽冥火引’,出自北疆邪术。一旦点燃,火势逆行,蚀金销铁。若三日后东风一起便发动火攻,最先被吞没的,将是北岸我方战船。”
诸葛亮接过船板,仔细端详片刻,指尖轻轻划过油膜表面。随后他又走到云姬身旁,看了看那组排列整齐的水晶棱镜。“这位姑娘,可是要用此物还原燃烧轨迹?”
云姬点头:“只需注入一丝纯净能量,便可映出火焰走向。”
“那就请试一次。”诸葛亮转向李守诚,“既是疑虑,何不亲眼所见?若确有其事,岂非救了三军?若无此事,再责不迟。”
李守诚脸色铁青:“你们一个个都被他迷了心窍!什么棱镜投影,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叔祖。”李文忽然开口,声音低了些,“你记得敦煌蝗灾那年吗?庄稼一夜枯死,百姓跪在田头哭嚎。那时我说我能救,你也说我疯了。后来藤精出土,三天清尽虫害,亩产翻倍。你问我怎么做到的,我说不出道理,只做了结果。”
他顿了顿:“现在也一样。我不求你信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在明日军议上当众验证。若我说错,甘受家法处置,从此不再提半个字。”
帐中一时寂静。
诸葛亮轻叹:“少年有据而不躁,持理而守礼,实为难得。反倒是阻其言者,需想想是否因成见误事。”
李守诚盯着李文,嘴唇微抖。他当然记得敦煌的事。那是他第一次动摇对这个侄孙的看法,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事,不能单用常理衡量。
可正因为如此,他更怕。
怕这孩子走得太远,踩进不该踏的领域;怕这些奇术异法引来天谴;怕李家百年清誉,毁于一人之手。
“你……”他指着李文,声音发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想借这场战功,在族中立威,好继续推行你那套离经叛道的耕战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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