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那枚符纸仍在发烫,像是贴着皮肉在跳。李文站在指挥所内,指尖抵住木剑柄,目光落在桌上的边境沙盘上。北面荒原的标记刚刚被亲卫插上三面黑旗,代表敌军主力正快速南移。
他没有下令集结。
反倒转身推开侧门,走入暗廊。脚步未停,声音已传入等候的传令兵耳中:“唤呼衍铁,一刻钟内到北哨口见我。”
不到半盏茶工夫,呼衍铁已立于指定地点。他披着灰褐色战袍,腰间双刃短刀未出鞘,脸上风沙未洗,只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李文将一张折叠的羊皮图递过去。“这是他们行进路线的预判,你带三十人,走地下根道,绕到他们后方二十里。”
呼衍铁展开图看了一眼,点头。
“不许正面接战。”李文道,“我要你知道谁在发号施令,他们在烧什么,写什么,和谁通信。若有机会,斩其头目,但必须带回东西。”
呼衍铁收起地图,抬手按胸行礼,转身就走。
风卷起沙尘,他翻身上驼,一声低哨,身后的蝎尾骑兵迅速列成纵队,沿着田埂边缘悄然北行。植物精灵早已在前方铺开隐蔽路径,藤蔓缠绕沙丘底部,形成一条不易察觉的通道。
夜色渐浓,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队伍行至一片干涸河床时,呼衍铁抬手止步。他伏下身,耳朵贴地听了一阵,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哨,轻轻吹响两短一长。
片刻后,一只细小的藤蔓精灵从沙下钻出,缠住他的手腕,传递一段信息。
他眼神一凝,低声对身旁副将道:“祭坛已现,九帐环列,中央有旗。”
副将皱眉:“动手?”
“再近五里。”他说,“等换防。”
这支小队便如沙流中的游鱼,贴着地势起伏缓慢推进。接近敌营外围时,呼衍铁亲自带队匍匐前行,借着几处倒塌的石堆掩护,终于看清那座由黑骨堆砌的祭坛——火焰呈幽绿色,不断吞吐着灰烟,周围守卫每隔半刻钟轮换一次。
他挥手示意,三只藤蔓精灵悄然爬向营地西侧,模拟出野兽踩踏的痕迹。果然,两名巡哨被引了过去,主帐附近的防守出现空档。
“上。”呼衍铁低语。
五人贴地疾行,越过最后一道沙梁,直扑中央大帐。守在门口的两名武士尚未反应过来,已被短刀割喉倒地。
帐内烛火摇晃,一名老者背对他们,手中竹简正投入火盆。听见动静猛然回头,眼中怒意翻涌,反手抽出弯刀劈来。
呼衍铁侧身避过第一击,第二刀已横切而出,逼得对方退步撞上案几。两人交手不过数息,刀光在狭小空间内交错七次,呼衍铁抓住破绽,一刀斩断对方右臂。
老者踉跄跪倒,左手指着呼衍铁,嘶声骂道:“叛徒!你也配握刀?”
呼衍铁一脚踩住他肩胛,将人死死按在地上。“你们联络了谁?”
老者冷笑,嘴角忽然溢出血沫。他瞪着眼,还想说话,却猛地喷出一口黑雾,整个人抽搐两下,头一歪不动了。
呼衍铁屏息后退,挥手下令搜帐。副将在尸身旁捡起一枚漆黑虎符,上面刻着一个“吴”字,边缘磨损严重,显然年代久远。另有一截未烧尽的竹简,字迹残缺,但能辨认出“三日后”、“时空种子”、“共焚”几个词。
“带回去。”呼衍铁将虎符收入革囊,又把竹简碎片用油布包好,绑在一只雪莲精灵背上,“让它走根脉网络,全速返回。”
雪莲精灵点头,随即沉入沙土,顺着地下植物根系朝南疾行。
“我们断后。”呼衍铁拔出双刀,“引他们去矿坑。”
敌营很快发现异常。不到一炷香时间,数十骑游兵追出营地,沿沙地追踪足迹。呼衍铁率部故意暴露行踪,将敌人引入一处废弃矿道。途中埋下的硫磺粉被火折子点燃,浓烟瞬间弥漫,追兵视线受阻,阵型大乱。
一场混战在烟雾中爆发。
呼衍铁一人挡在出口,连斩四名冲上来的骑兵。他的左肩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胳膊流到刀柄,但他始终没松手。直到最后一名部下撤出矿道,他才引爆预设的岩缝炸点,巨石轰然落下,彻底封住通道。
他靠在岩壁喘了几口气,抹了把脸上的灰,带着残部踏上归程。
玉门关内,李文一直在等。
他在指挥所来回踱步,桌上沙盘纹丝未动,可手中的木剑却已换了三次握法。忽然,地面微微震动,一只通体洁白的雪莲精灵破土而出,背上革囊完好无损。
他立刻接过情报。
翻开竹简残片,看到“江东”二字时,眉头骤然收紧。再看那枚虎符,指尖抚过“吴”字刻痕,眼神沉了下来。
这时,赤奴赶到。他肩伤未愈,走路还有些僵硬,进门便问:“查清了?”
李文将虎符递给他。“认得吗?”
赤奴接过一看,脸色变了:“这是旧吴军调兵信物,二十年前就该销毁了。他们怎么可能拿到?”
“说明不止是匈奴残部。”李文道,“有人把路打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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