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的刃口在青铜门缝间卡了一下,李文手腕微转,将剑收回胸前。风从门内吹出,带着一股沉腐的湿气,拂过他的面颊时,像是有细小的颗粒附着在皮肤上,微微发痒。
他没抬手去擦。
藤蔓精灵贴着地面爬行,探入长廊深处,刚前进十余步,枝条忽然剧烈震颤,随即迅速缩回,在他掌心轻轻摆动,传递出警讯——前方三十步,机关未解;空气中有肉眼难辨的毒尘悬浮,随呼吸可入肺腑。
李文屏住气息,茶树精灵悄然浮起,悬于鼻前。一层极薄的清气扩散开来,像水波般向前推移,所经之处,那些细微的颗粒纷纷凝结坠地,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
长廊两侧岩壁刻满扭曲纹路,越往里走,那纹路越像活物般蜿蜒蠕动。他脚步未停,每一步落下,脚下石板都轻微凹陷,仿佛承受着无形压力。
十步之外,那人仍立在原地。
黑袍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唯有双眼露在外头,泛着幽绿光晕,不似常人瞳色,倒像是深夜沼泽里浮起的鬼火。他手中的骨匕垂在身侧,匕尖轻点地面,竟在坚硬石板上留下一道浅痕,无声无息。
李文停下。
他将木剑横举,剑身与肩平行,左手搭在剑柄末端,姿态平稳,没有半分迟疑。茶树精灵退至肩后,藤蔓则悄然缠上头顶岩脉,根须渗入缝隙,开始构建通风路径。
“你来了。”
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像砂纸磨过枯木,“我等你很久。”
李文没应。
他只将剑尖缓缓抬起,指向对方咽喉位置,动作不快,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决意。
“李文至此,邪道当清。”
八个字出口,茶树精灵骤然扩散清气,藤蔓也在同一瞬完成攀附,自穹顶垂下数条细枝,形成环形屏障,将毒尘进一步阻隔在外。
黑袍人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整条长廊的空气都为之一滞。他抬起骨匕,轻轻划过左掌,鲜血顺着匕身流下,滴落在地的瞬间,竟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石板表面迅速泛起黑斑,如同被腐蚀。
“清?”他低语,“你以为你能清什么?”
话音未落,他一脚踏地。
地面裂开五道细缝,呈扇形向前蔓延,墨绿色液体自缝隙中喷涌而出,触地即汽化,浓雾翻滚着扑向李文。雾气所过之处,岩壁表面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岩芯,像是被啃噬过的血肉。
李文呼吸一紧。
毒素已穿透清气层,虽然被削弱大半,但仍让他胸口发闷,视线边缘略显模糊。他后撤三步,足跟稳稳抵住一块凸起石台,借力站定。
藤蔓立即响应,沿着穹顶快速编织网架,引导毒雾向上流动。茶树精灵则悬于胸前,不断释放净化气息,维持呼吸通畅。
他盯着对面的身影,目光未移。
黑袍人站在原地,未曾追击,只是静静看着他应对毒雾,仿佛在审视一件器物的成色。
“有点本事。”他淡淡道,“能在我‘蚀心瘴’下站稳三息,已是罕见。可惜……”
他顿了顿,骨匕在掌心一旋,“你今日,走不出这道门。”
李文没说话。
他右手握剑,左手轻抚罗盘边缘。青铜罗盘微光一闪,一圈淡青色纹路自底浮现,映在他眼中。刹那间,他对周围气流的感知变得清晰——毒雾的流动方向、地下液体的喷涌节奏、甚至对方呼吸的频率,都在这一刻纳入掌控。
他动了。
木剑斜斩而出,不是攻人,而是劈向地面。
剑锋落地的瞬间,一根藤蔓自地下暴起,直刺黑袍人小腿。与此同时,茶树精灵猛然扩散清气,形成短暂真空带,迫使对方不得不后仰闪避。
就在这一瞬,李文已欺身而上。
木剑横扫,直取咽喉。黑袍人抬匕格挡,两件兵器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那骨匕看似脆弱,实则坚逾精钢。
李文借力跃退,落地时已拉开五步距离。
他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细汗。方才那一击,对方连衣角都没破,反震之力却让他虎口发麻。
“不错。”黑袍人舔了舔唇角,眼神渐亮,“竟能逼我用上三分力。”
李文沉默。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对方刚才那一挡,看似随意,实则已暗含劲道,若非藤蔓提前在地下布防,卸去部分冲击,他此刻手臂恐怕已脱力。
“你是谁?”他问。
“我是谁?”黑袍人低笑,“南疆百族称我为‘毒神’,五毒教徒奉我为主,死在我手下的中原高手,已有七十二人。”
他缓缓抬起骨匕,指向李文眉心,“而你,将是第七十三。”
话音落,他身形骤动。
没有预兆,没有蓄势,整个人如鬼魅般掠出,骨匕划出三道残影,分别刺向咽喉、心口、丹田。每一击都精准狠辣,速度远超之前。
李文急退,木剑连挡两下,第三击已来不及格挡。他猛地低头,匕锋擦着肩头掠过,布甲撕裂,皮肉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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