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照到案角的罗盘,李文正将一枚玉符轻轻压进暗格。亲卫快步进门,声音压得极低:“北巷旧仓昨夜进出七趟,搬进去的袋子比出来的重,账房那边也查到了申时送来的账本有夹层。”
李文没抬头,手指在罗盘边缘滑过,星图微亮。他闭眼片刻,几缕细不可察的震感自地底传来——那是植物精灵对金属共鸣的反馈。四座仓库下方,铁器堆积的频率与重量,远超寻常粮储所需。
“传赤奴。”他说。
不到半盏茶工夫,赤奴披甲而入,腰间弯刀已出鞘半寸。“你说什么?有人往城里运兵器?”
“不是运,是藏。”李文睁开眼,“三批人,三个姓氏,都签了试点文书,昨夜却在通利行钱庄兑换了大量铜券,流向不明。账本上的印章,带着北境狼纹。”
赤奴眼神一沉:“呼衍枭还敢动手?”
“他从没停过。”李文站起身,将浑天仪收进袖中,“现在最怕的不是他动,是他不动。去西市三条主街设防,别让火头一起就断了盟会退路。另外,调十名谷灵守济世堂外围,万一有人冲撞医馆,不能伤百姓。”
赤奴领命转身,脚步未稳,外头骤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砖墙倒塌的声音。紧接着,东面天空泛起暗红,烟柱腾起。
“动手了。”李文抓起木剑,大步出门。
街上已有零星逃民奔走,喊声杂乱。“粮栈着火了!”“驿站被砸了!”“有人拿刀砍巡兵!”
李文顺着人流反向而行,直奔鼓楼。登梯时,远处又接连炸开两股黑烟,一处是南驿马厩,另一处竟是盟会代表暂居的鸿胪馆偏院。
他推开顶层门户,浑天仪展开,星图投影于空中。昨夜搬运路线与资金流向交错浮现,三条红线直指城北三处府邸——赵琰、韩胥、柳昭之中,竟有一人倒戈。
但图像尚未定型,一阵沙尘猛然从东门方向卷来,遮住日光。鼓楼外风声异样,像是某种咒语在低鸣。
“他在施法。”李文盯着东门箭楼方向,那里一道黑影立于火光之上,披袍举杖,口中念诵古音。地面微微震颤,几只藏在墙缝里的苔藓精灵瞬间枯萎。
浑天仪画面一闪,显出真实影像:叛军臂缠狼布,佩刀样式非中原制式,领头者胸前挂着匈奴祭骨。云姬训练的空间感应精灵已绕城一圈,在各坊墙头投映这些画面。
仍有百姓驻足观望,有人开始议论:“这不是李文的人?怎么用的是胡人兵器?”
李文不语,从袖中取出一块气运结晶,低声催动。地面裂开细微缝隙,十名谷灵破土而出,周身裹着金穗般的光晕,迅速环绕鼓楼形成屏障。
第一波飞石砸来,撞在屏障上碎成粉末。
“他们想毁掉议事根基。”李文望着东门,“烧驿站,断联络;毁粮栈,造饥乱;再嫁祸于我,让诸侯以为我借试点吞并诸国。一步接一步,只为瓦解联盟。”
话音未落,一名亲卫跌撞冲上鼓楼:“柳昭府中亲兵拔刀护院,声称‘不受农奴之术支配’,已撕毁协议!韩胥闭门不出,赵琰派人送来密信,说愿配合清剿叛军。”
李文冷笑:“一个公开反水,一个装聋作哑,倒是配合得好。”
他提起木剑,指向浑天仪中的动态图谱:“通知赤奴,目标不是杀人,是逼退东门阵型。呼衍枭需要视野施咒,只要把他逼进窄巷,沙尘阵就会断。”
亲卫应声而去。
此时,鼓楼下已聚集数百惊惶民众,不少人手持棍棒,似要冲向盟会馆。那黑袍身影高声嘶吼:“耕者亡国!种田之人,终为他人粮秣!今日不除李文,明日尔等子孙皆为农奴!”
人群骚动加剧。
李文站在高台边缘,朗声道:“你们想知道真相吗?”
无人回应,只有风吹火燃的噼啪声。
他抬起手,浑天仪再次启动,空中浮现三段影像:一段是昨夜通利行账房内,一名幕僚悄悄抽出夹层纸页,上面盖着匈奴密印;一段是北巷仓库打开瞬间,成捆长矛与铁盾堆满地下;最后一段,是柳昭府中亲兵卸下马车上的麻袋,割开一看,全是淬毒弩箭。
“这些兵器,不是我运的。”李文声音平稳,“钱庄账目,不是我改的。你们要反抗的,是躲在背后点燃战火的人。”
人群中有人开始后退。
就在此时,东门方向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赤奴率骑兵突入侧街,专攻叛军护卫薄弱一侧。对方阵型本就不整,又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打乱节奏,仓皇后撤。
呼衍枭站在箭楼上,咒语戛然而止。沙尘散去,阳光重新洒落。
但他并未慌乱,反而冷笑一声,将手中骨杖狠狠插入砖缝。地面裂开一道细痕,一只刻满诅咒图腾的石匣缓缓升起。
李文瞳孔一缩。
那是巫神教的“断盟印”,一旦激活,能在百步之内引发人心混乱,使盟誓者自相残杀。他曾见过一次,是在乌孙王庭,当场导致十二部族血战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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