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指尖刚触到案上那份新报的边角,袖中罗盘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狠狠撞了一下。他动作一顿,目光沉下,没有翻页,也没有出声,只是将左手缓缓缩回袖内,五指微拢,贴着罗盘边缘轻轻一抚。
星图在铜面下流转的速度变了,原本平稳的淡金色光纹忽然泛起一丝极细的红痕,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被人从远处悄悄拉紧。那红线自西南方向延伸而来,末端直指城外一片临时营帐区——南阳侯驻地。
此人三日前还在议事厅当众表态支持“九鼎计划”,言辞恳切,甚至主动提出愿将封地内的两处荒原交由西域农兵团试点开垦。可此刻,那根红线却隐隐发烫,仿佛底下埋着火种。
李文闭了闭眼,心神沉入罗盘深处。气运之力如水般蔓延出去,在长安城上空悄然铺展。片刻后,他睁开眼,眸色已深。
“赤奴。”他低声唤道。
门外脚步应声而入。赤奴大步跨进内室,甲胄未卸,肩头还沾着方才巡查时扬起的尘灰。他站定在案前,声音压得低:“可是有动静?”
“南阳侯那边,近三日夜里可有异样?”李文问,语气平静,像在问今日天气。
赤奴皱眉,“按例每日傍晚有属官进出,文书往来也算频繁。但昨夜子时前后,他一名幕僚曾独自出门,在西街口与一人碰面。对方戴着斗篷,看不清脸,离开时手里攥着半块玉符。”
“玉符?”李文抬眼。
“形制不像中原规制,倒有些像北境游牧部族用的信物。”赤奴顿了顿,“我派人尾随了一段,那人进了条死巷,再出来时已不见踪影。”
李文没说话,只伸手取出浑天仪,指尖轻点,投影浮起。他将罗盘捕捉到的气运轨迹调出,叠加在长安城图之上。红线依旧清晰,连接着南阳侯营地。紧接着,他又接入双盲核验系统的残留数据流,筛选加密符纹记录。
一道微弱的波纹跳了出来——昨夜亥时,有一段异常信息试图通过隐秘渠道外传,内容已被自动拦截,但传输路径残迹尚存。更关键的是,云姬布设的空间感知阵列在同一时段捕捉到一次短暂波动,位置就在该营地地下十丈左右。
“不是巧合。”李文低声说。
赤奴眼神一凛:“他是想通外面的人联手,在盟约签定前动手?”
“不止是动手。”李文盯着投影交汇点,“他是要制造一场‘意外’。让盟约签署当天出现突发叛乱,嫁祸西域,瓦解诸邦信任。只要我们一乱,外部势力就有理由介入。”
赤奴拳头慢慢握紧,“现在就去搜营?”
“不行。”李文摇头,“打草惊蛇,反而让他们有了借口反咬一口。我们现在不能动,只能查。”
他当即下令:“传令玉门关,暂停一切非必要通道开启,所有跨域通行需经我亲批。另外,让呼衍铁带五百精锐,伪装成商队,今夜潜入长安西郊待命,不得露面,等我信号。”
赤奴点头记下。
“你亲自盯住南阳侯营地。”李文继续道,“不许靠近,不许拦截,只记人员进出、时间、携带物品。若有异常调动,立刻回报,但不准出手。”
“明白。”赤奴转身欲走。
“等等。”李文又叫住他,“把那名幕僚的名字给我,还有他常走的路线。我要知道他每天见谁,吃什么,睡几点。”
赤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怀疑不止一个人?”
“一个漏洞不会单独存在。”李文淡淡道,“有人递消息,就得有人接;有人接,就得有人安排退路。只要他们动,就会留下痕迹。”
赤奴不再多问,领命离去。
室内重归寂静。李文坐在灯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罗盘边缘。烛火映在他脸上,光影不动,眼神却已转冷。
不多时,几名忠于他的诸侯代表联袂求见,神色略显焦躁。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明日盟约仪式是否照常举行?坊间已有传言,说北溟使者背后另有靠山,恐生变数。”
李文起身相迎,神情如常:“试点成效摆在眼前,百姓看得见,粮食产得出,军备供得上。这种时候,岂能因几句流言就停下脚步?”
另一人犹豫道:“可若外部施压加剧,我们是否该暂缓议程,先稳住局面?”
“越是风急,越要挺旗。”李文语气坚定,“明日议程不变,流程照旧。诸位只需到场签字画押,其余事,自有应对。”
众人见他态度坚决,心中稍安,陆续告退。
房门合上后,李文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他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三道密令。
第一道送往李守诚:调集宗族暗卫,封锁长安南门至驿站主道,严禁任何未经登记的快马出城;
第二道发往济世堂:集结百名医者,携带应急药箱,随时准备支援城西区域;
第三道直递云姬:启动“星隙监控”一级响应,二十四时辰轮值,一旦发现空间裂隙异常扩张,立即示警。
三封密令封入青铜匣,由心腹亲卫逐一送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