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棂,李文袖口的罗盘还在微微发烫。他站在政事厅中央,指尖轻压在浑天仪的启动钮上,一圈淡青色的光纹自底座扩散开来,随即升腾而起,在半空中铺展出一幅缓缓旋转的星图。
厅内已坐满各路诸侯代表。有人端坐不动,目光紧盯投影;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那些连通诸天的细密脉络。赤奴坐在侧席,手搭在刀柄上,眼皮低垂,像是打盹,实则耳尖微动,捕捉着每一句交谈。
李守诚立于左侧案台旁,手中捧着一卷草案,神情凝重。昨夜那坛酒的余温早已散去,今日这一场,才是真正的战场。
李文开口:“昨日之战已了,但乱局未平。今日召集诸位,不为庆功,只为定下《洛阳盟约》细则——谁出力,谁受益;谁担责,谁掌权。条文一字一句,皆须落地可行。”
话音落下,陇西使者立即起身:“西域商道贯通南北,我陇西地处要冲,理应分得三成税收,以补驻防之耗。”
江东代表紧跟着道:“联合军队主帅之位,岂能由一家独占?当三年轮换,各派共治。”
北方小国的使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若气运通道只向强者开放,我们这些小邦,迟早沦为附庸。调度之权,必须受多方监督。”
争执如潮水般涌来,一条条条款被提出、驳回、再争论。有人拍案而起,有人冷笑不语。李文始终站着,未打断,也未回应,只是静静看着浑天仪上的星图流转。
片刻后,他抬手一按,星图骤然放大,聚焦于一片交错的能量节点。
“这是未来百年内的资源流向推演。”他的声音平稳,“若无统一调度,商道争夺将引发三次大规模冲突,死伤预估超二十万。第一次,就在十年后,起因正是今日所争的税收分配比例。”
众人沉默。那片红光闪烁的区域,正覆盖了陇西与河西交界。
李文继续道:“我不强求各位立刻让步。但我提议——设‘观察期’一年。所有权益分配暂定试行,由西域科学院与各部共派监察使,依实际运行数据调整。若某方确实承担更多风险与成本,收益自然上浮;若虚报损耗、消极履约,则削减配额。”
他顿了顿,看向北方小国的使臣:“为表诚意,我愿将商道管理权中的两成,提前划归北境联署共管。前提是,你们派出的技术人员需全程参与通道维护。”
那人眼神一震,显然没料到对方会主动让利。
“至于军权。”李文转向江东代表,“主帅可轮值,但指挥体系不能断层。建议设立‘战时统帅、平时协理’双轨制。战时由最具实战经验者执印,平时则由各派推举副使共议军务。”
赤奴睁开眼,低声道:“玉门关、阳关、楼兰三处要隘的补给线,必须统一规划。现在各自为政,一趟粮草运过去,半路被劫三次。”
李文点头,对文书官道:“记入草案第七条:联合军队补给路线由长安巡防司统筹,沿途设哨点十二,每五日通报一次通行状况。”
陇西使者皱眉:“这岂不是把兵权变相收归中枢?”
“是整合。”李文纠正,“你守你的关,我守我的城,但粮草、器械、信驿若各自为战,敌人还没来,自己先乱了阵脚。昨夜若非羌骑及时回援南坡,祭坛早已失守——靠的是什么?是赤奴兄弟的情义,还是事先约定的联动机制?”
厅内一时安静。
李守诚这时开口:“老夫虽不懂星图,但也明白一个道理:车不同轨,书不同文,终难成大国。今日让一步,是为了将来少流十万人的血。”
几位年长士族代表纷纷颔首。
江东使者沉吟良久,终于松口:“轮值可以暂缓,但监察使必须有否决紧急调兵的权力。”
“同意。”李文答得干脆,“否决权归三方共持:中枢、地方、军部。任何一方反对,调令即停,七日内召开紧急评议会。”
北方小国的使臣站起身:“我们愿加入共管协议,但要求在北境设立独立监测站,实时接收通道数据。”
“准。”李文伸手示意植物精灵记录,“站点选址由你们提报,三日内批复。”
一项项争议开始落地。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渐渐密集起来,不再是争吵,而是审阅与确认。
赤奴忽然抬头:“水源呢?上次龟兹叛乱,就是因上游截水。盟约里得写明,主河流分配比例,旱季应急方案。”
李文看了他一眼,对文书官道:“补一条:凡涉及跨境水源的地区,每年春初召开水利协调会,由西域科学院提供流量测算,三方签字方可调整闸口。”
李守诚低声赞了一句:“细到了根子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草案条文逐条敲定。有人擦汗,有人揉肩,但没人离席。这场谈判没有刀光剑影,却比战场更耗心神。
最后一项是关于气运通道的使用权。一名年轻使臣提出,平民是否也能通过审核进入低阶世界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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