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忆了。忘了……很多事情。”
银烬这句话说得平静,却像一道无声惊雷,在赤霄的心湖里炸开万丈波澜。失忆?所以,那空茫的眼神不是伪装,那全然陌生的态度并非作弄?
这两百多年爹爹都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失忆?是受伤所致还是……若是受伤,那是何人伤她至此?!
各种猜测在脑海中掠过,不可置信、疑惑、愤怒的情绪交错,让赤霄心绪翻涌,但他立刻敏锐地察觉到,周围那些由于他的身份敬畏不敢上前的狐族众妖,此刻正因他们异常的举动和对话,投来了越来越多好奇、探究的目光。
“此地非叙话之所。”
赤霄强压下翻腾的情绪,金瞳中的汹涌浪潮被强行收敛,只余下深不见底的暗流。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紧紧攥住银烬的手腕,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于茫茫天地。
“跟我走。”他的声音低哑,不容拒绝。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赤色流光,裹挟着银烬,瞬息间便从原地消失,朝着妖王洞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直远远跟在后方,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的两位青丘长老见状立刻施展身法跟上。
路上,两位长老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暗中以传音之术飞速交流起来。
三长老:“那没见过的狐妖真是妖尊的父亲?”
二长老:“不对啊,之前不是一直传妖尊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三长老:“可妖尊那情态不似作伪!那狂喜,那委屈……侍奉妖尊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他像今天如此失态过,我家那臭小子见到我都没这么激动。”
二长老:“这狐妖究竟是何来历?难道妖尊的身世,并非我们所知那般简单?”
三长老:“无论如何,此妖出现得蹊跷,且能让妖尊如此反常,绝不可等闲视之。速速跟上,静观其变。在弄清真相之前,吩咐下去,任何青丘族人不得怠慢那位……呃,‘贵客’。”
两位长老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身形更快了几分,紧紧追随着前方那抹赤色流光而去。
赤色流光如流星坠地,倏然收敛于一座巍峨的山峰之前。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不再是外界的林木葱郁,而是一片被强大妖力笼罩、灵气氤氲如雾的独立区域,
两人落在一处颇为宏伟的洞府府门前,赤霄并未松开银烬的手。
这处宏伟至极的洞府依山而建,府门颇高,由整块温润剔透的灵玉雕琢而成,其上铭刻着古老而繁复的狐族图腾,隐隐流动着磅礴的能量。府门两侧,并非寻常的石兽镇守,而是两株枝叶虬结、散发着莹莹光华的千年古树,它们的气息与洞府浑然一体,仿佛是活着的守卫。云雾在门楣间缭绕,更添几分神秘威严。
还不待银烬仔细欣赏这宏伟中透着精雅的洞府外观,赤霄便已紧紧攥着她的手,径直踏过了那高大的灵玉府门,将她带入了洞府内部。
穿过一道流光溢彩的禁制光幕,外界的景象与声音瞬间被隔绝。洞府内别有洞天,奇石生辉,灵泉叮咚,廊道蜿蜒通向深处。赤霄无心流连,直接将她带至一处布置雅致、类似客厅的宽敞石室。
银烬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很随意地挑了张光滑的石凳坐下,姿态带着一种随意的倦怠与疏离,仿佛一个等待审问的局外人。赤霄在她对面坐下,那双金瞳一瞬不瞬地锁在她身上,里面翻涌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爹爹,”他开口询问道“你都忘了什么?”
银烬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基本上,都忘得差不多了。”
赤霄不死心,带着一丝希冀,提了一些他们二人的过往琐事——初遇时银烬的出手相救,之后对方悉心教导的日子,灵山之上的相依,那些让他刻骨铭心的依赖与守护的岁月。银烬只是摇头,每一次摇头,都让赤霄眼底的光黯淡一分。
“那爹爹还记得什么?”他几乎是带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
银烬偏头想了想,如实相告:“就还记得沈晏清……”她话未说完,赤霄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一股尖锐的醋意混合着数百年的不甘,瞬间冲垮了他的冷静。
“呵,”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酸涩与委屈,“就算忘了那么多事,也独独忘不了他沈晏清么?”
银烬并未察觉他话中汹涌的醋意,只是顺着自己的记忆碎片,自然而然地接话道:“还记得清芷。”
“清芷?”赤霄金瞳一凛,这个名字他从未听闻,“这又是何人?”
“都是爱人。”银烬回答得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关于他们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了,只记得名字。”
爱人……又一个。赤霄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他强行按下翻涌的情绪,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弄清爹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爹爹可还记得,为何会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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