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长袍破开雨幕的瞬间,连倾盆的暴雨都似被无形的气场劈开一道缝隙——李烈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天元宗大门前,衣摆上的火焰纹虽被雨水浸透,却仍在九转圣灵境的灵力滋养下,泛着淡淡的金芒,将周遭的湿冷逼退几分。
他没先看哭到瘫软的苏月悦,目光第一时间锁在青石板上的苏宏身上——那满头白发在雨水中贴在脸颊,嘴角的血混着雨水蜿蜒而下,曾经能与他并肩喝着“焚天酿”的老友,此刻竟像片被狂风打落的枯叶,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李烈的脚步顿了顿,玄色靴底踩在积水中,溅起的水花却没半分紊乱,唯有指尖微微发颤,泄露了他压在沉稳下的惊痛与怅然。
“老苏!”他蹲下身,掌心瞬间凝出一团温润的金色灵气,没敢直接触碰苏宏的伤口,而是先轻轻覆在他的胸口——灵气刚一接触,苏宏原本涣散的眉头便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嘴角溢出的血沫也缓了些。
李烈指尖贴着苏宏的脉搏,那微弱得几乎要断绝的跳动,让他喉结狠狠滚了滚,声音比雨水还沉:“撑住,我还没跟你算当年欠我的三坛酒,你不能就这么躺了。”
苏月悦听到声音,猛地抬头,泪水混着雨水糊了满脸,却还是踉跄着扑过来,抓着李烈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李伯父!求您救救我爹!他不能有事……”她的声音被雨声撕得零碎,膝盖在青石板上磕出红痕也浑然不觉,“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等星云哥哥,要是我早点同意退婚,爹就不会……”
“不是你的错。”李烈打断她,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袖传过去,带着安抚的力量,“你爹是把太多事扛在肩上了,扛了一辈子,连自己都忘了怎么松劲。”
他转头看向苏宏,金色灵气缓缓渗入苏宏体内,顺着经脉游走,稳住那些疯狂冲撞的灵力,声音里带着追忆的疼惜:“你还记得吗?二十年前你为了护苏家,在黑风岭硬扛三头八阶凶兽——那时候八阶凶兽的利爪撕开你肩甲,血溅了半片黑风岭,你握着断剑还能斩碎兽核;兽潮退去时,你靠在树干上跟我笑,说‘这点伤算什么,苏家的人没那么娇贵’,断了三根肋骨都没哼过一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宏此刻苍白如纸的脸上,语气更沉:“后来你去青云宗,他怕你受委屈,偷偷给你备了半年的疗伤丹,托人送去时还特意叮嘱‘别让月悦知道,免得她分心修行’——他从来都是这样,把苦往自己肚子里咽,把所有强大都摆在外人面前,却忘了自己也会累。”
苏宏的眼睫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目光落在李烈脸上,嘴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李烈立刻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唇边,雨水打在两人的发间,混着苏宏虚弱的话语:“李兄……我没护住……月悦的约定……也没护住……苏家的体面……”
“何必呢?”
李烈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在雨幕里,让苏月悦的哭声都瞬间顿住。
他看着苏宏眼底的浑浊,想起当年那个握着断剑、浑身是血却笑得张扬的老友,眼底翻涌着三十年情谊的怅然与疼惜:“当年你我在醉仙楼,你拿着糖葫芦跟我说‘李兄,将来我家月悦要是嫁去天元宗,咱们就把两宗的酒窖打通,天天喝到尽兴’——你忘了?你说苏家的荣耀,从来不是靠依附谁,是靠咱们自己的剑拼出来的!当年八阶凶兽都没把你打垮,现在不过是几个族老煽风点火,你就把自己逼到白发吐血、灵气逆流的地步,值得吗?”
苏宏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混着雨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被冲散。他想摇头,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李烈的金色灵气继续稳住自己的经脉,声音带着气若游丝的悔恨:“怪我,是我没用,如果当时我早点来,天元宗也不会走向颓势... ...”
“颓势?”李烈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却更多的是对老友的心疼,“当年荡魔宗来犯,我天元宗只剩半壁山门,你带着苏家弟子来支援,手里的剑还滴着八阶妖兽的血,说‘李烈,你要是敢退,我就先砍了你这宗主的脑袋’——那时候你怎么不怕颓势?”
他抬手,用袖口轻轻擦去苏宏脸上的血污,动作轻柔得不像个能一掌劈碎八转圣灵境的强者,倒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旧物:“苏家的基业,我天元宗帮你撑着;族老那边,你要是不方便开口,我去说——当年你帮我挡过兽潮,救过我半条命,现在我护你苏家,天经地义。可你呢?为了这些虚名,把自己的身子熬垮,把头发熬白,你让月悦看着你这样,心里怎么受得住?你让我这个老友,看着当年能硬扛八阶凶兽的英雄,现在躺在这里连话都说不全,心里好受吗?”
苏宏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他看着李烈,眼底的浑浊渐渐散去几分,带着一丝愧疚与无力:“我……我怕……月悦没了师门……没了修行的路……她那么喜欢……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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