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西山,最后一抹余晖恋恋不舍地拂过青云山脉的轮廓,为连绵的山脊镀上了一圈暗金色的边。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天鹅绒幕布,缓缓垂落,点点繁星开始在天幕上闪烁,清冷的月华洒向大地。
紫竹林深处,那片被茂密竹叶遮蔽的空地上,龙啸天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只是,他周身的气息,与半个时辰前已然有了天壤之别。
那不再是死寂与绝望,而是一种初生嫩芽冲破冻土般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生机。
丹田内,那一丝由三五个黯淡灵气光点汇聚而成的暖流,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它确实存在着,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缕星火,顽固地燃烧着,并向着他干涸脆弱的四肢百脉,缓慢而坚定地输送着微不可查的能量。
这种能量流过之处,带来一种混合着轻微刺痛与奇异舒泰的感觉。刺痛是因为他三年未曾被灵气滋养过的经脉,如同久旱皲裂的土地,突然迎来甘霖,难免有些不适;而舒泰,则是生命本源得到补益时最真实的反馈。
“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龙啸天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冲刷过他的灵魂,几乎让他想要仰天长啸。但他死死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三年的杂役生涯,早已磨砺出他远超同龄人的隐忍。他知道,眼下这点成就,微不足道,甚至连炼气期一层的门槛都还未触摸到。任何一丝张扬,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尤其是,回想起方才脑海中那如同噩梦般的破碎画面,以及眉心深处那诡异的刺痛和灵魂悸动,狂喜之后,便是深深的警惕与寒意。
那道顶天立地的魔影,那尸山血海的景象,那崩碎星辰的恐怖力量……这一切,绝非寻常!
还有丹田深处,那层困了他三年、此刻却出现一丝裂痕的“壳”……
“封印……难道真的是封印?”龙啸天心念急转,一个大胆的推测逐渐清晰,“我并非伪灵根,而是体内潜藏着某种极其可怕的力量或存在,被这层封印所压制。正是因为这封印的存在,才导致我无法引气入体,被判定为废柴!”
“而刚才,因为我情绪剧烈波动,气血翻涌,意外触动了一丝这封印的力量,或者说,惊醒了封印之下的‘存在’?才导致了那些异象,并使得封印松动了一丝……”
这个推测让他既感到兴奋,又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
兴奋的是,他并非天生废材,他的修仙之路并未断绝!战栗的是,那被封印的存在,仅仅是无意识散发的一丝气息,就如此恐怖、暴戾、充满了毁灭意志,其本体该是何等的惊天动地?自己与这样的存在共存一体,是福是祸?
他下意识地内视己身,尝试去感知丹田深处和灵魂本源的变化。
丹田气海,依旧是一片混沌、狭小的空间,中心处,那缕新生的暖流如同萤火般摇曳。但在那暖流触及不到的、更深邃的黑暗边缘,他隐约感觉到了一种……“质感”。仿佛那里并非虚无,而是存在着某种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壁垒。此刻,那壁垒之上,似乎真的多了一道发丝般细微的裂痕,一丝丝远比他自己吸纳的灵气更精纯、更古老、也更晦暗的气息,正从那裂痕中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悄无声息地融入他新生的那缕微末灵力之中,使其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幽暗色泽。
而在他意识的最深处,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灵魂空间,此刻也多了一点东西。那是一粒比尘埃还要微小的“种子”,通体漆黑,表面流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纹路,散发着亘古、苍凉、死寂而又尊贵无比的气息。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就已存在,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魔种……”
一个名词,毫无征兆地自龙啸天的心底浮现。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认知,又仿佛是那“种子”无意间传递出的信息。
这就是他体内异变的根源?是那恐怖魔影留下的……本源之种?
龙啸天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明白,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改变。他不再仅仅是青云门一个备受欺凌的杂役弟子龙啸天,他的命运,已经与这枚神秘的“魔种”紧密相连。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这魔种是危机,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我必须变强!尽快变强!”龙啸天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但这一次,带来的不是屈辱,而是无比坚定的决心,“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我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弄清楚这魔种的来历和目的,才能……报仇雪恨!”
他不再犹豫,收敛所有纷杂的心绪,再次沉浸到修炼之中。
这一次,他运转《引气诀》时,感觉明显顺畅了一丝。虽然天地间的灵气光点依旧大部分对他表现出排斥,但那种排斥力,似乎因为魔种的存在和封印的松动,减弱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而且,他发现自己对那些无属性的混沌灵气,以及那些色泽黯淡、偏向阴属、暗属的灵气,亲和力似乎要高上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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