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寿宴上那场惊心动魄的落水事件,如同投入湖中的巨石,虽激起千层浪,余波荡漾,但最终的调查却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实质性进展。
无论三公主司徒明月如何哭诉自己被推,无论陈彦如何坚称自己亦是受害者,所有的线索查到最后,都指向了“意外”二字。
那个撞向清姿的小厮一口咬定自己是不慎脚滑,看守湖边的仆役也说不出了所以然,至于推三公主和陈彦的“无形之手”,更是虚无缥缈,无从查起。
皇帝司徒星竹与平南王司徒星河在御书房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密谈后,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数日后,一道明黄的圣旨便颁了下来,内容简单而强硬:赐婚陈皇后侄儿陈彦与三公主司徒明月,择吉日完婚。
圣旨一下,后宫前朝皆惊。虽然众人早有预料,但如此迅速且不容置疑的旨意,还是显露出皇帝快刀斩乱麻、不容此事再起波澜的决心。
长春宫内,司徒明月哭得撕心裂肺,摔碎了无数珍玩玉器。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那个书呆子!父皇!您为什么不信我!我是被推下去的!是有人害我!”她扑在郑贵妃怀里,涕泪交加。
郑贵妃也是心如刀绞,女儿是她的掌上明珠,如今却要嫁给与她势同水火的陈皇后的侄儿,这等于是在她心口插刀。
她抱着女儿,一同垂泪,心中恨极了那幕后之人,更恨皇帝的无情。
她几次想去求见皇帝,都被高德全客客气气地挡了回来,只传了一句冰冷的话:“陛下口谕:金口玉言,绝无更改。让公主安心备嫁,莫要再失了皇家体面。”
最终,哭闹了数日的司徒明月,在皇帝毫不松口的强硬态度和“皇家体面”这座大山的压迫下,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认命般地接受了现实。
只是那双原本明媚骄纵的眼睛,从此失去了光彩,变得沉寂而怨怼。
另一边,陈彦接了圣旨,面色灰败。
他跪到了陈皇后面前,磕头请罪:“姑姑,侄儿……侄儿无用,连累了家族名声……”
他心中苦涩,尚公主看似荣耀,实则断绝了仕途捷径,且尚的是那样一位骄纵任性、与姑姑不睦的公主,日后日子可想而知。
陈皇后看着侄儿,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这桩婚事于她而言,亦是弊大于利。
但事已至此,皇帝圣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
她只能疲惫地摆摆手:“起来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日后……谨言慎行,好自为之吧。”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清漓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展。
皇帝的处置方式在她意料之中——为了稳定,为了颜面,牺牲个把子女的意愿,实属寻常。
只是,她总觉得这整件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蹊跷。
那幕后黑手的目的似乎完美达成了,强行捆绑了郑陈两家,让皇帝吃了哑巴亏,还让自己和姐姐避开了算计。
她脑海里偶尔会闪过陈长风那个瘦弱却沉静的身影,以及他当初那句看似无意的提醒。
但理智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第一,陈长风没有动机,他与此事毫无利害关系;第二,他年纪尚小,就算他那个状元舅舅林石帮忙,两人一个毫无根基的新科状元,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加起来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能量,能在守卫森严的承恩侯府做出这等大事,还能做得天衣无缝,不留任何把柄。
“或许……真是我想多了。”清漓摇摇头,将这点疑虑压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平南王司徒星河回京后,并未过多干涉内宅之事,将清姿的选婿事宜全权交给了王妃林氏定夺,他只最终把关。
这日,清漓抱着厚厚一沓资料来到了林王妃的正房。
她将关于神武侯世子方云澈的调查结果,仔仔细细、条理清晰地摊开在林王妃面前。从家世背景、祖母昭阳大长公主的身份,到其父早逝、家道中落、袭爵受阻的现状,再到方云澈本人的品性、才学、爱好、交际,甚至细致到院中是否干净、有无不良嗜好,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林王妃看得极为认真,时而蹙眉,时而颔首。她并未立刻表态,而是反复询问了许多细节,尤其是关于方云澈其人的心性品行。
清漓一一用手语和文字回答,客观冷静,不偏不倚,最后写道:「家世清贵,人口简单,本人端方上进,后院干净。虽眼下门庭稍显冷落,但根基犹在,且无复杂姻亲牵扯。姐姐若嫁过去,可为主母,掌中馈,得清静尊重。袭爵之事,或可借此机会,请父王或陛下助其一臂之力,于王府亦是锦上添花。」
林王妃合上最后一页纸,沉吟良久,抬眼看向女儿,眼中露出欣慰与赞赏的光芒:“漓儿,你费心了。此事……你看得透彻,想得周全。”
她轻轻握住清漓的手,“方家世子,确是目前看来,最适合清姿的良配。”
她当即便将这份资料和清漓的意见告知了平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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