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沉重的寂静被清漓清晰而坚定的声音打破。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她看着兄长清羽,目光沉静如水,“就是继续发展好我们南疆。陈长风跟我保证过,他绝对不会伤害父王与皇伯父的生命。关于这一点,我觉得可以相信他。”
清羽的眉头并未舒展,反而锁得更紧,眼中充满了疑虑:“可是,漓儿,以他对我们司徒家那刻骨的敌意,他的保证,真的可信吗?他处心积虑搅动风云,不就是为了复仇?谁能保证他不会在关键时刻失控,或者为了更大的混乱而……”
“不信他,我们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清漓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看透局势的冷静,甚至有一丝无奈。
“哥,我们不能因为皇子们争夺那把椅子,就轻易起兵‘勤王’。战事一旦挑起,烽火连天,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只会是无数无辜的百姓。皇子们夺嫡,是为了他们个人的权力和欲望,我们南疆,没有必要,也不应该为了他们的私欲,而将整个天下拖入战火之中。”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南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就是我的态度。我不会,也绝不能,为了任何个人的私欲——哪怕这私欲关乎我们的至亲——而让天下百姓陷入内战的火海。这是我的原则,永远不会改变。”
清羽看着妹妹挺拔而决绝的背影,心中震动。他理解妹妹的仁慈与远见,但想到父王和皇伯父身陷囹圄,安危未卜,心中依旧如同压着巨石。
“哪怕……哪怕我们不能百分百确定父王与皇伯父的安危?也要坚持这个原则吗?”
清漓霍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清羽,斩钉截铁:“是的,哥!战争是残酷的,它的代价远超你我的想象。如果是对外反侵略,保家卫国,今天我二话不说,第一个支持打!但是内战……”
她摇了摇头,眼神痛苦却坚定,“抱歉,哥,这个事情,我做不出来。如果日后父王归来,要怪罪我们按兵不动,你只管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好。本来,就是我一力反对起兵勤王的。”
“这叫什么话!”清羽猛地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薄怒,“我是你哥!我能让你一个人去背这个锅吗?既然我们共同执掌南疆,那么所有的决策,自然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决定!日后父王若是问起,就是我们一起商定的结果!”
他看着妹妹,眼神从争执渐渐化为坚定与支持。他明白,妹妹的选择或许看似冷酷,但却是对南疆、对天下苍生最负责任的决定。
这份超越个人情感的格局与担当,让他这个兄长既感到惭愧,又心生敬佩。
兄妹二人相视良久,最终,所有的争论与不安,都在无声的眼神交流中化为共识与默契。
自这一刻起,南疆的最高决策层定下了基调——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发展自身,不涉内斗。
这道决策如同定海神针,迅速稳定了南疆内部因王爷入京而有些浮动的人心。
军政体系不再弥漫着备战的紧张与焦虑,而是将精力重新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建设与发展中。
笼罩在广信城上的战争阴云似乎悄然散去,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清漓更是有了难得的闲暇,能够将更多时间投入到她真正热衷且关乎未来的领域。
她频繁出入公输毅的研究所,不再仅仅关注武器的犀利,而是将重心转向了更基础的冶炼技术。
“公输先生,”她指着图纸上关于铜线纯度和绝缘材料的要求,“未来的通信设备,需要更稳定、更强大的电流。这要求我们的金属冶炼技术必须再上一个台阶,提纯出导电性更好、更坚韧的铜丝,还要找到或制造出有效的绝缘材料。电压的稳定,是这一切的基础。”
公输毅虽然对不能立刻研制更厉害的火炮有些遗憾,但面对清漓提出的这些全新的、挑战性极高的技术难题,他身为顶尖工匠的求知欲和征服欲立刻被激发了出来。
他带着墨家弟子们,一头扎进了改进高炉、试验新式合金、摸索橡胶硫化(清漓提供了模糊方向)等工作中。
研究所里,炉火日夜不息,敲打声、争论声与成功的欢呼声交织,为了那“千里传音”的梦想,也为南疆未来的科技霸权,奠定着最坚实的根基。
与南疆的井然有序、蓬勃发展截然相反,千里之外的京师,气氛却如同不断加压的锅炉,愈发紧张压抑,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被困在府中的三皇子与四皇子,在最初的焦躁之后,迅速意识到了联手的重要性。
他们暗中传递消息,摒弃前嫌(至少是暂时的),利用各自在朝中经营多年的人脉,成功说服了大半对二皇子监国合法性存疑、或本就倾向于他们的朝臣。
一日早朝,以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为首,联名动议,言辞恳切又暗藏机锋:
“殿下监国,虽为稳定朝局,然陛下龙体始终未见明确消息,宫中封锁,内外隔绝,此非国家之福!臣等恳请殿下,解除宫禁,允三殿下、四殿下及朝臣代表入宫探视陛下天颜,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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