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河左岸的晨曦,带着水汽和面包的香气,温柔地唤醒城市。光影画廊的喧嚣与荣光仿佛被关在了昨夜,但那份成功的余韵,依旧在“Echo Studio”里无声地流淌。
工作室窗明几净,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抛光蜡和金属粉尘混合的独特气息,那是奋斗过的痕迹。工作台上,璀璨的珠宝被一件件仔细收纳入防尘盒中,只留下几张散落的设计草稿和几件常用的工具。那份来自杜兰德夫人的、印着醒目总金额的结算清单,被Echo仔细对折,收进了工作台最下方带锁的抽屉里。
235,000。
这个数字在脑海中盘旋,带来的不是挥霍的欲望,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责任感。
她走到工作室另一侧属于宇轩的小天地。小家伙还在酣睡,蜷缩在印着小汽车图案的被子里,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安静的阴影。四岁的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Echo轻轻替他掖好被角,指尖拂过他细软的头发,眼神温柔似水。这份安稳,是多少个日夜的坚持换来的。
她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角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金属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里面存放着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宇轩的出生证明、她以“Echo”身份获得的新护照、几张珍贵的旧照片(主要是母亲和唐笑笑的合影,关于顾家的痕迹已被彻底抹去),以及一个颜色略旧、但保存完好的牛皮纸文件袋。
Echo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文件袋,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特有的粗糙质感。她走到工作台前坐下,将文件袋放在干净的桌面上,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珠宝设计图,也没有任何商业合同。
只有两份文件。
一份,是当初沈翊帮她租下这个工作室时,她坚持写下的借据。上面清晰地列明了金额(包含了最初几个月的房租押金、基础设备采购费用以及一笔应急生活费),她的签名“Echo”略显生涩却无比郑重,旁边是沈翊龙飞凤舞的确认签名。日期,是她带着宇轩初到巴黎、人生地不熟、对未来一片茫然的时候。
另一份,则是一份打印的清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三年来,沈翊为她垫付的所有费用:
宇轩的医疗开销: 从出生时的新生儿检查,到后来的疫苗、偶尔的感冒发烧,甚至包括那次宇轩半夜高烧惊厥、沈翊亲自开车送他们去急诊并垫付的所有费用。
雏鸟之家托儿所费用: 最初半年的全额费用,以及后来几次Echo订单回款不及时时的差额垫付。
工作室扩张租金押金: 当订单增多、需要更大空间时,沈翊提前为她垫付了新工作间的押金和首月租金。
紧急材料采购: 几次关键订单急需特定宝石或稀有金属,供应商要求全款现货,Echo周转不开时,沈翊的及时援手。
生活应急金: 有几个月订单青黄不接,宇轩又需要添置冬衣,沈翊默默放在她工作室桌上的信封。
…… 每一笔后面都标注了日期和金额,有的精确到分,有的则是一个大概的整数。Echo记录得非常详细,这三年来,从未遗漏过一笔。这份清单,是她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债,也是支撑她熬过无数个艰难夜晚的动力之一。她从未向沈翊详细核对过,但以沈翊的为人,她知道这份清单只会少记,不会多记。
看着这两份文件,Echo的眼眶微微发热。那些在顾家被践踏尊严、为了母亲医药费跪地哀求的日子,与初到巴黎时捉襟见肘、靠着沈翊的援助才能勉强立足的窘迫感,交织着涌上心头。是沈翊,在她人生最黑暗、最无助的时刻,向她伸出了手,不求回报地为她和宇轩点亮了一盏灯,撑起了一片可以喘息、可以重新开始的天空。
这份恩情,金钱永远无法衡量。
但金钱,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最郑重的回报方式,是她证明自己已经真正站起来的里程碑。
她打开电脑,登录银行账户。光影画廊的款项已经如约到账,那个庞大的数字静静地躺在账户里。她新建了一个转账单,收款人姓名:沈翊。收款账号,是她当初坚持要来的。
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然后坚定地敲下了一个数字——一个远超过那份清单上所有费用总和的数字。她不仅还清了所有本金,还按照银行同期最高贷款利率计算了利息,最后又额外加了一笔足以表达她诚意的感谢金。
确认,提交。
屏幕上跳出转账成功的提示。
Echo关闭页面,从抽屉里拿出支票簿。这是一本崭新的支票簿,是她为了工作室正式运营特意申请的。她抽出第一张支票,用她最工整、最有力的笔迹填写:
收款人:沈翊
金额: 150,000
用途:还款及感谢
签名:Echo
她将支票小心地放在一旁晾干墨迹,然后拿起那份借据和那份详细的垫付清单,将它们与支票一起,郑重地放回那个牛皮纸文件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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