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讯科的实验室里,安静的能听见灰尘落在机器壳子上的声音。
林晚秋坐在一排新家伙前面,眼睛里全是血丝。
这些代表世界顶尖水平的设备,在过去三天里,就跟一排不会动的铁疙瘩,嘲笑她的无能。
楚风给她的那份日谍名单,就是个死局。
上头列出来的每一个人,身份伪装完美,社会关系清楚,找不出任何可疑的电讯活动。他们的电台好像从没存在过,沉在山城的电波里屁点动静没有。
这是最标准也是最要命的潜伏,静默。
没被激活前,他们就是普通人,是裁缝是商人是大学教授。你找不到任何破绽。
“吱呀。”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林晚秋的肩膀不自觉的一紧。
苏月璃端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走进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跟节拍器似的,一下下提醒着林晚秋时间的流逝。
“林科长,三天了。”
苏月璃把咖啡轻轻的放在林晚秋手边,话里没啥情绪,可每个字都像小锤子砸在林晚秋紧绷的神经上。
“组长给了你最好的设备,最好的环境,不是让你在这对着机器发呆的。阎王殿,不养闲人。”
林晚秋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她能说啥?说敌人太狡猾?说名单上的人都跟死人一样,丁点痕迹没有?
这些话,在“阎王殿”这种地方,只会被当成没本事的借口。
苏月璃看着她那副憋屈样,嘴角那么一勾,转身靠在一张操作台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那眼神,活像在看玻璃箱里的小白鼠,想看看它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压力跟屈辱一下子冲上她脑门。
她唰的转过头,不再看苏月L璃那张漂亮到让她自卑的脸。目光重新落在那一排沉默的机器上。
不。
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只能靠楚风罩着才能活下去的“工具”。
常规的监听找不到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在用非常规的法子。
既然秘密的电波抓不到,那公开的电波呢?
一个疯念头,跟闪电一样,劈开了她脑子里的乱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时候,最机密的情报,恰恰就藏在人最多的喧嚣里头。
林晚秋一下站起身,椅子被她带的,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
她快步走到苏月璃面前,激动的话都说不稳了。
“我需要帮忙。我要山城公用电报局过去半年,所有发往城外的商用电报底稿!一份都不能少!”
苏月璃愣了下,好看的眉毛一挑,眼神里全是打量跟怀疑。
“你要那些干嘛?那起码几万份。大海捞针?”
“不。”林晚秋迎着她的目光,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要用沙子,堆出一座城堡。”
半小时后,刘三金苦着一张脸,出现在电讯科门口。
当他从苏月璃嘴里,听到林晚秋这个离谱的要求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我的林大小姐!姑奶奶!”刘三金的脸都快哭出来了,“半年的商用电报?那得用卡车拉!我上哪儿给您弄去?就算弄来了,您看得完吗?”
楚风的办公室。
听完苏月璃的汇报,楚风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没有质疑,甚至没问为什么。
就淡淡的吐出俩字。
“给她。”
当天下午,十几名阎王殿的队员,开着两辆卡车,直接“拜访”了山城公用电报局。
面对这群煞神,电报局的负责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主动打开了落满灰的档案库。
一捆捆的电报记录,堆得跟小山一样被搬进了电讯科的实验室。
整个阎王殿的人,都觉得林晚秋这举动简直疯了。
只有楚风,在办公室里,嘴角挂着一丝说不清的笑。
他知道,这只快被逼死的金丝雀,总算要亮出真本事了。
接下来的三天,林晚秋彻底住在了电讯室里。
她把自己锁在里头,谁也不见,饭都是让卫兵送到门口。
电讯室里,不再是死一样的安静。
取而代之的,是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还有一台被她改装过的机器发出的咔哒声。
她没去看那些电报的内容。
她只是疯狂的,把日谍名单上每个人的姓名职业,还有他们发出每一份电报的字头字尾标点符号,乃至于发报的时间间隔,全部输进那台机器里。
她自己编了一套分析程序。
这在当时,是任何人都没法理解的工作方式。
苏月璃来过两次,都只是隔着玻璃门,安静的看了一会儿。
她看到那个清秀的女孩,像个疯子,被埋在纸堆里。她的头发乱了,脸上沾着油墨,眼睛却亮得吓人,像烧着两团火。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苏月璃心底冒出来。
她第一次,对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有了一点好奇。
第四天,凌晨。
那台改装机器的咔哒声,一下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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