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放下电话。
世界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那台黑色电话机的听筒,还留着他用力过度攥出的惨白指痕。
医生的声音,那句“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像是根烧红的钢针在他脑子里来回搅,把所有思绪都搅成一团滚烫的浆糊。
他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
他就那么安静的站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乌云彻底吞噬的山城天空。
办公室的空气好像都被他身上那股无声的寒气抽干了,变得粘稠又压抑,门口的警卫觉得呼吸一下,心脏都像被只冰手攥住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瞬间。
楚风慢慢转过身。
他脸上没了任何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平静,比西伯利亚的冻土还冷,比太空真空还死寂。
那不是伤心也不是绝望。是一种把所有情绪烧光后,只剩下最纯粹最原始的......毁灭欲。
他迈开步子,走向门口。
警卫下意识想说点什么,可一对上楚风那双黑得像墨的眼,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了透骨的寒意。
那是什么眼睛?
里面没光没愤怒甚至没有恨。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能把所有灵魂拖进去碾碎的黑暗。
......
中央医院,特护病房。
空气里都是消毒水味,又冷又冲,拒人千里。
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像是在给病床上的女人敲响生命倒计时。
苏月璃就那么安静的躺着。
那张曾颠倒众生,总是三分魅惑七分疏离的漂亮脸蛋,现在白得像张透明的纸,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像是睡着了,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童话里等着王子来唤醒的睡美人。
只是她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呼吸很弱,得靠机器维持。
楚风就站在病床边,安静的看着她。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些画面。
是那个在爆炸瞬间,用自己单薄身体死死护住年轻队员的女人。
是那个在废墟下,满身是血还强撑着问他“我没给你丢人吧”的女人。
也是那个在靶场上,用一次完美速射告诉所有人,她才是他身边最锋利那把刀的女人。
现在,这朵永远骄傲带刺的黑玫瑰,就这么没生气的躺在这。
楚风慢慢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但手在半空停住,微微发抖。
最后,他只是把她散在枕边的一缕头发,轻轻掖到耳后。
他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轻得像梦话一样的声音,许下了一个魔鬼的誓言。
“等我。”
“我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说完,他直起身,最后深看她一眼。
转身,走了。
没一点留恋。
......
七号楼,作战指挥室。
当楚风推开门的时候,所有核心成员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跟压抑。
“老板...”王大力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都坐。”
楚风的声音不大,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扫了一圈,目光从刘三金李铁柱还有林晚秋每个人的脸上划过去。
“戴老板让我休假。”楚风平静的开口,像在说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
所有人的心都猛的一沉。
“但是,我们的仗,才刚开打。”
楚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叩叩叩”极有韵律的声音,像是敲响了地狱的丧钟。
“鬼面的袭击,不是结束,而是宣战。”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刘三金的身上。
“我给你的任务,是复仇。”
“为苏科长报仇,为那三十七个还躺在隔离病房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见太阳的弟兄们,报仇!!”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这平静下面,是能把钢铁都融化的滔天怒火!
“伪钞风暴,就是这场复仇的第一个战场。”
“我要你掘地三尺把这条线给我挖出来!把白狐,把所有跟这事有关的人,全都给我挖出来!!”
刘三金猛的站起身,重重的点头:“是!老板!”
可现实比想的要残酷得多。
刘三金的情报网第一次失灵了。
他那张经营多年,遍布山城三教九流,号称连市长家晚上吃什么都能打听到的情报网,在伪钞这两个字面前,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又坚不可摧的墙。
城南最大的黑市钱庄通四海,那个曾经为了巴结刘三金把亲闺女都送上门的老板,在听到刘三金只是问了一句关于新票子的话后,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哆哆嗦嗦把他请出去,第二天整个钱庄就人去楼空。
袍哥会里最讲义气的堂主昨天还跟刘三金称兄道弟,今天一听他打听伪钞渠道,马上借口拉肚子,从此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甚至,就连两个替他在码头上收集消息的小混混,在跟他汇报完“最近好像有一批神秘的北平货在流通”之后,第二天他们的尸体就在嘉陵江里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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