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午后,总是格外宁静。杨帆刚刚结束一轮痛苦的体能训练,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借着那株百年地脉紫芝自然散发的温和生机缓慢调息,试图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经脉的隐痛。陈雪则在厨房清洗着碗筷,水流声淅淅沥沥,是这寂静中唯一的伴奏。
忽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道观外的青石板上,节奏平稳,不疾不徐。
这脚步声很陌生,并非阿明安排的那些暗中警戒人员的步伐,也不同于陈雪或偶尔前来送补给的人。杨帆虽然失去了内力,感知迟钝,但基本的警觉还在,他立刻抬起头,望向院门方向。
陈雪也听到了动静,从厨房探出身来,手中还拿着未擦干的碗,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
只见一位老者,缓步踏入了道观的门槛。
这老者看年纪约莫古稀,须发皆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他面容清癯,皮肤红润,几乎看不到多少皱纹,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温和与深邃。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样式古朴,脚踩十方布鞋,步履轻盈,仿佛不沾尘埃。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的气息。并非杨帆以往接触过的煞气、阴气,也不同于李国安那种久居上位的威仪,而是一种中正、平和、醇厚的气息,宛如山间古松,历经风霜而愈发苍劲,又如深潭静水,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蕴藏着难以测度的底蕴。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与周围的山林气息融为一体,和谐自然。
杨帆瞳孔微缩。此人绝非寻常!而且,这股中正平和的气息,隐隐给他一种熟悉之感,与那日一闪而逝的、带着审视与好奇的窥视感,同出一源!
老者目光扫过简陋却洁净的院子,最后落在杨帆身上,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微笑,打了个道家稽首:“无量天尊。贫道青松,冒昧来访,还望观主恕罪。”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却又不敢有丝毫怠慢。
陈雪见状,连忙放下碗,擦干手走了过来,站在杨帆身侧,警惕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老道人。
杨帆挣扎着想要起身还礼,青松道人却摆了摆手,温和道:“观主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他目光在杨帆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随即又化为欣赏,“这位,想必就是近日在尘世中,以凡俗之躯行雷霆手段,力挽狂澜的杨帆,杨小友吧?”
他果然知道星光大厦的事情!杨帆心中了然,面上不动声色,微微颔首:“晚辈杨帆,见过青松前辈。不知前辈仙驾降临,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青松道人微微一笑,自行走到杨帆对面的石凳坐下,姿态从容自然,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贫道云游至此,感应到此地气机虽有损,根基却正,隐有灵光未泯,故特来一观。没想到,竟遇到了小友这般人物。”
他顿了顿,看着杨帆,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那晚星光之事,虽被世俗手段遮掩,但其间煞气冲霄,阴邪肆虐,凶险异常。小友竟能在那等绝境下,以自身为代价,净化七煞鬼婴,护得无辜周全,此等心性,此等担当,实在令人敬佩。”
他话语中对当晚的情形了如指掌,甚至连“七煞鬼婴”这等秘辛都随口道出,其背景显然深不可测。
“前辈过誉了。”杨帆语气平淡,“分内之事,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个‘分内之事’。”青松道人抚须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如今这世道,修行之人或隐于山林,不通世事;或坠入红尘,追名逐利。如小友这般,身怀异术却不忘济世本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者,实属凤毛麟角。”
他话锋一转,终于道明了来意:“贫道来自龙虎山,‘天师府’。”
天师府!
杨帆心中一震。这可是道家正统中赫赫有名的祖庭之一,传承悠久,底蕴深厚,是真正意义上的隐世正道宗门!难怪此人气息如此中正醇和。
陈雪虽然对修行界了解不深,但“天师府”的名头也是听过的,脸上不由露出震惊之色。
青松道人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缓缓说道:“我天师府一脉,秉承祖天师教诲,以降妖除魔、护佑苍生为己任。近年来,幽冥会等邪道势力活动日益猖獗,府内长辈甚为忧心。小友此番作为,可谓大快人心,也让我等看到了正道未绝的希望。”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杨帆,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杨小友,你师承虽非我天师府,但根骨清奇,心性纯良,更兼侠义之心,实乃我道门不可多得之才。如今你经脉受损,道途受阻,实在令人扼腕。”
“我天师府传承数千载,库藏之中,或有修复经脉、温养道基的古法灵药。府内师长,亦皆是当世高人,或可对小友的伤势有所帮助。”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杨帆的反应,然后才清晰地说道:“贫道今日前来,一是表达敬佩之情,二则是……代表天师府,正式向小友发出邀请。若小友愿意,可随贫道前往龙虎山。府内必当竭尽全力,助小友恢复伤势,并可传你更高深的道法,共参大道,将来继承我天师府之道统,护持正道,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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