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的正堂内,烛火通明。
张维贤端坐主位,身着国公朝服,虽已年过花甲,但腰板挺直,目光如电。他缓缓抚着长须,看着堂下恭立的张世杰,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慰。
堂内两旁,张府各房主要人物齐聚。张之极与其妻刘氏坐在左侧上首,脸色晦暗不明。他们的儿子张世泽站在身后,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其他各房叔伯、子侄也都肃立两旁,大气不敢出一口。
这是英国公府多年来少有的全家齐聚场面。往日里,这样的场合绝不会有一个庶孙的位置,更不用说站在堂中央成为焦点。
“杰儿,”张维贤终于开口,声音洪亮而沉稳,“上前来。”
张世杰依言上前三步,躬身行礼:“孙儿在。”
张维贤仔细打量着这个曾经被他忽略的孙子。银甲未卸,战袍染血,眉宇间既有少年人的锐气,又有超乎年龄的沉稳。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潭,让人看不透底。
“今日陛下召见,都赏了些什么?”张维贤明知故问。
“回祖父,陛下晋封孙儿为游击将军,实领振武营,赐白银五千两,京郊田庄一处,另有御剑一柄。”张世杰回答得不卑不亢。
堂内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虽然消息早已传开,但亲耳听到,仍让人震撼。尤其是那“实领振武营”和“御剑一柄”,意味着什么,在座无人不知。
张之极的脸色更加难看,刘氏则死死攥着帕子,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张维贤点点头,忽然问道:“听说杨尚书在御前阻挠?”
“是。杨大人认为孙儿年少,擢升过速恐难服众。”张世杰如实回答。
“那你如何应对?”
“孙儿只道:末将从军,不为高官厚禄,只为保境安民,护我大明江山。”
张维贤眼中精光一闪,抚须大笑:“好!答得好!不愧是我张维贤的孙子!”
笑声在堂中回荡,震得烛火摇曳。众人面面相觑,老国公如此公开夸赞一个庶孙,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笑罢,张维贤神色一肃,目光扫过全场:“今日起,世杰晋为游击将军,实领振武营,这是陛下的恩典,也是我张家的荣耀!”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传我令:府中一应资源,尽先满足世杰所需!凡有阻挠掣肘者,家法处置!”
这话如同惊雷,在堂中炸开。张之极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刘氏更是脸色煞白,浑身微微发抖。
“父亲!”张之极忍不住开口,“这未免...”
“嗯?”张维贤目光如刀,直刺长子,“你有异议?”
张之极被父亲的目光逼得低下头去:“儿子不敢...只是觉得,如此厚待,恐其他子侄心中不服...”
“不服?”张维贤冷笑一声,“谁不服?让他站出来!”
堂内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张维贤站起身,踱步到堂中:“我知道你们心中在想什么。庶出之子,年纪又轻,凭什么得此殊荣?”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了下来:“就凭他以两千破两万,力保京师不失!就凭他敢在京营畏战之时,挺身而出!就凭他能在御前对答如流,得陛下青睐!”
每说一句,他的声音就提高一分,气势也增强一分。这位历经三朝的老国公,此刻展露出了久违的威严。
“如今是什么世道?流寇肆虐,建虏虎视!我大明江山危如累卵!值此存亡之际,还讲什么嫡庶尊卑?谁能保家卫国,谁就是我张家的栋梁!”
他走到张世杰面前,重重拍了拍孙儿的肩膀:“杰儿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从今日起,他就是我英国公府未来的支柱!谁敢与他为难,就是与我张维贤为难!与整个张家为难!”
这话说得极重,堂内众人无不色变。这是公开宣布张世杰将成为英国公府的实际继承人了。
张之极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在椅子上。刘氏更是面无人色,眼中满是绝望。他们苦心经营多年,打压这个庶出侄子,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张世泽突然上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祖父!孙儿...孙儿也愿从军报国,请祖父...”
“闭嘴!”张维贤厉声喝道,“就凭你?平日只会斗鸡走狗,也配谈从军报国?给我退下!”
张世泽被骂得面红耳赤,灰溜溜地退到一旁,再不敢多言。
张维贤长叹一声,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 sudden 变化,你们一时难以接受。但你们要明白,如今朝局动荡,我张家看似显赫,实则如履薄冰。若不能顺应时势,只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大明开国二百余年,勋贵起起落落,多少显赫一时的家族,转眼间就烟消云散。
“杰儿,”张维贤转向张世杰,“你虽得陛下赏识,但切记树大招风。朝中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今后行事,更要谨言慎行,三思而后动。”
“孙儿谨遵祖父教诲。”张世杰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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