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之畔,旌旗蔽空。五千名身披明光铠、手持燧发枪的新军精锐,如同一条沉默的钢铁洪流,踏着整齐划一、撼人心魄的步伐,跨过汉江大桥,兵锋直指朝鲜王京汉城。队伍最前方,“靖海侯刘”的大纛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下,刘文秀端坐于高头骏马之上,面色冷峻,目光如电,扫视着前方那座在初春阳光下显得有些惶惑不安的城市。他的任务,并非攻城略地,而是要将这座城池,连同它所代表的整个王国,彻底纳入掌控。
汉城城头,原本属于朝鲜的太极旗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大明的日月旗。城门洞开,以左议政李贵为首的朝鲜文武官员,身着朝服,战战兢兢地列队于道旁,躬身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喘。街道两侧,被驱赶来“迎接王师”的汉城百姓,脸上混杂着恐惧、好奇与一丝难以言说的麻木,沉默地看着这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异国军队开进自己的国都。
没有欢呼,没有箪食壶浆,只有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刘文秀率军径直入城,对道旁躬身迎接的朝鲜官员视若无睹,只在经过李贵面前时,略微勒住马缰,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左议,国公爷钧令,自即日起,汉城防务,由我天朝新军接管。景福宫、四大门(四大城门)、武库、粮仓、及各官署要地,需即刻完成交接。可有问题?”
李贵连忙将身子躬得更低,声音带着谄媚与惶恐:“不敢!不敢!下官早已安排妥当,一切但凭侯爷吩咐!绝无任何阻碍!”他深知,此刻任何迟疑,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金自点的下场,犹在眼前。
刘文秀不再多言,马鞭一挥:“按预定方略,分头接管!第一营,控制景福宫及周边!第二营,接管四大门及城防!第三营,控制武库、粮仓及各官署!第四营,于城内要道设卡巡逻,弹压地面!亲兵营,随本侯入驻监国大臣衙署,设立中军!”
“得令!”麾下诸将轰然应诺,声震长街。
明军立刻如同精密机器般运转起来,以营为单位,扑向各自的目标。整个过程迅捷、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朝鲜守军几乎是毫无抵抗地交出了防务,看着明军士兵登上他们熟悉的城墙,架起他们从未见过的犀利火器,一种亡国般的悲凉感在不少朝鲜官兵心中蔓延。
景福宫前,朝鲜宫廷侍卫被要求解除武装,退至外廊。明军士兵迅速控制了所有宫门、要道,甚至登上了宫殿的制高点,架设了望哨和信号旗。王宫,这座朝鲜权力的象征,转眼间成了一座华丽的囚笼。
几乎在刘文秀控制汉城各处要津的同时,新任监国大臣袁彭年,也在精锐卫队的护卫下,入驻了紧邻景福宫、刚刚修缮一新的监国大臣衙署。衙署大门前,“大明钦命驻朝鲜监国大臣”的牌匾黑底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森严的权威。
袁彭年没有休息,立刻升堂理事。他召来了暂领朝政的左议政李贵,以及刚刚完成初步接防的刘文秀。
“李左议,”袁彭年开门见山,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汉城新约》已签,驻军已至。当务之急,是彻底整顿内政,清除积弊,以固藩篱。这第一把火,便是要彻底‘清算’亲清余孽,扫清新政障碍。”
他取出一份名单,递给李贵:“这是本官与孙宣慰使核实、增补后的名单。其上所列人等,或与北虏暗通款曲,或曾极力主张事清,或对天朝心怀怨望。名单分甲乙丙三等。甲等,罪证确凿,冥顽不灵者,如原训练都监李时白、原兵曹参判沈器远等,立即锁拿,查抄家产,其本人及成年子嗣,押送沈阳,听候越国公发落!”
李贵接过名单,手微微一颤,上面不少名字,都是昔日与他同殿为臣,甚至有些交情的人物。
袁彭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非常之时,需用重典。李左议当知,此非为私怨,乃为朝鲜社稷长久计。若让此等蠹虫留存,他日必生祸乱,届时,覆巢之下无完卵。”
李贵心中一凛,连忙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绝无姑息!”他知道,这是投名状,他必须表现得比明朝人更狠。
“乙等,”袁彭年继续道,“有过从,但非首恶,或有悔过之意者,罢官去职,禁锢家中,不得随意出入,以观后效。”
“丙等,牵连较浅,或可争取者,降职留用,以观其行。”
他又看向刘文秀:“靖海侯,抓捕甲等要犯,需你派兵协助,务求迅捷,不走脱一人。查抄家产,需登记造册,一丝一毫,皆需入库,充作公用。”
刘文秀抱拳:“袁大人放心,末将已安排妥当。保证让这些蠹虫,插翅难飞!”
接下来的几日,汉城内外,鸡飞狗跳。一队队明军士兵持铳执刃,在朝鲜衙役的引导下,闯入一座座高门府邸。昔日趾高气扬的达官贵人,如同死狗般被从府中拖出,家产被贴上封条,一箱箱抬出。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不绝于耳。李贵为了撇清关系和表忠心,更是亲自坐镇,指挥抓捕,甚至主动提供了几条原本名单上没有的线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