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砌成的回廊里,每一片悬浮的冰棱都在折射着海底独有的幽蓝微光。王默赤足踩在微凉的水纹地砖上,裙摆随着脚步扬起细碎的水花,那些水珠落地时并未消散,反而化作银色的小鱼游窜进廊柱的雕花缝隙里。
“这里的世界好像和人类世界不一样。”她抬手触碰廊顶垂下的冰坠,指尖刚一碰到那透明的棱面,整串冰坠突然簌簌震颤起来,在空气中荡开圈圈涟漪般的光晕。
水王子缓步走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深蓝色的长发随着水流轻轻起伏。他看着那些光晕在王默发梢跳跃,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软:“仙境的时间本就以元素流动为尺,人类世界的钟表在这里不过是些铜铁堆砌的玩意儿。”
王默转过身,裙摆扫过地面的瞬间,那些银色小鱼突然集体跃出水面,在两人之间织成半透明的光网。她看着水王子冰蓝色的眼眸,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清溪峡底,他也是这样望着自己,周身涌动的水元素像温顺的潮汐。
“你说要带我看的‘最初之地’,就是这里吗?”她的目光掠过回廊尽头那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拱门,心跳莫名快了几拍。三天前清溪峡的能量暴动后,水王子突然说要带她来一个地方,一个与他们之间羁绊息息相关的所在。
水王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当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王默掌心时,那些银色小鱼突然四散开来,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两人相握的手间。王默感觉一股温润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至心口,像是沉在深海的记忆突然被搅动。
“往前走。”水王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清晰得像在耳边低语。
穿过那道白光拱门的瞬间,王默感觉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冰蓝色的回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水域。这里的水是半透明的,能看到下方连绵起伏的水晶山脉,上方则漂浮着散发着各色光芒的能量云团。最奇特的是,水中悬浮着无数闪烁的光点,每个光点里都包裹着一段模糊的画面。
“这是水元素的记忆库。”水王子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万物皆有灵,元素的流动也会留下记忆。这里保存着自仙境诞生以来,所有与水元素相关的重要瞬间。”
王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篮球大小的光点正缓缓飘来。她伸手触碰,光点突然炸开,化作一段清晰的影像在水中展开——那是很多年前的清溪峡,少年模样的水王子正蹲在溪边,小心翼翼地将一条受伤的小鱼放回水中。
“这是……”王默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第一次踏入人类世界时的记忆。”水王子的目光落在影像里那个还带着稚气的自己身上,“那时人类世界的水还很清澈,能看到水底每一颗鹅卵石的纹路。”
影像渐渐淡去,又一个光点飘过来。这次王默看到了仙境大战时的场景,水王子站在冰晶宫殿的顶端,周身环绕着巨浪般的水元素,眼神冷冽如寒冬的冰。而在他对面的云海中,隐约能看到叶罗丽战士们的身影。
“那时候,我以为守护仙境就必须与人类为敌。”水王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直到后来才明白,割裂的守护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守护。”
王默转头看向他,发现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正映着那些流动的光影,像是盛着一片微缩的星河。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仙境见到水王子时的情景,那时的他冷漠疏离,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波澜。可现在,他会为一条小鱼驻足,会为过去的偏执叹息。
“你变了很多。”王默轻声说。
水王子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阳光透过上方的能量云团,在她发间洒下细碎的金辉,让她看起来像被光晕笼罩的天使。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沾染的一点水光:“是因为遇到了该改变的人。”
王默的脸颊瞬间升温,幸好水中的光影流动遮掩了她的羞赧。她慌忙移开视线,却被不远处一个异常明亮的光点吸引了注意力。那个光点比周围的都要大,散发着温暖的橙红色光芒,与周围水元素的蓝绿色调格格不入。
“那个光点……”她指着那个方向。
水王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微微一动:“那是与你相关的记忆。”
两人一同朝着那个光点走去。越靠近,王默越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暖能量,像是她体内的火焰元素在呼应。当她伸手触碰光点的刹那,周围的水域突然剧烈波动起来,无数光点像是受到牵引般汇聚过来,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旋转的光茧。
光茧中央,一段段影像飞速闪过——
第一次在仙境相遇时,水王子将自己的仙丹放入她口中;
舒言时间魔法失控时,他在时间长河里为她开辟通路;
清溪峡被污染时,他站在污水中,眼神里的痛惜与愤怒;
还有那次冰公主的冰晶术下,他用身体护住她的瞬间……
最后,所有影像定格在清溪峡底。画面里,能量暴动产生的黑色旋涡正在吞噬一切,王默体内的火焰元素与水王子的水元素突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红蓝相间的光柱,硬生生将旋涡压制下去。而在那道光柱的中心,两人相握的手上,浮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水纹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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