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姬昌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怜惜与冲动,他伸出手臂,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轻轻将太姒颤抖的肩膀揽入怀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抚慰的力量,“这完全不是你的错!这世间的苦难太多,不幸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我们……无法避免所有的不幸。”
“不是我们的错,那这难道是上天的错了吗?!”太姒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泪水模糊的眼中燃烧着不甘与质问的火焰,直直地望向姬昌深邃的眼眸。
姬昌一时语塞。这姑娘心思的深邃和悲悯,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面对如此直指天道的诘问,他竟不知如何作答。“或许吧……”他艰难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但这绝不是你的错!”
“这便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吗?”太姒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坚定,她抬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中的迷茫与脆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神圣的坚定所取代。她挺直脊背,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但我坚信,众生平等!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敬畏,都值得守护!”
那坚定的语气,那闪烁着信念光芒的眼神,如同一道惊雷在姬昌心中炸响。他瞬间明白了:眼前的女子,早已在心中做出了决断。她并非需要安慰,而是在宣告她的信念与选择。
“我不会抛下他们的。”太姒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寂静的城头。“我也不是懦夫。这不是你说的吗?”
“这与懦不懦夫无关!”姬昌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情急之下,双手抓住太姒的肩膀,力道不自觉地加重,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急切,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凶奴大军的统领是蚩勒——靸巫蚩勒!那是连我父亲西伯侯季历都要避其锋芒的恶魔!他的名字在草原上意味着‘抽筋扒皮者’!此獠天性凶残到极致,以虐杀为乐,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跟随着他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嗜血如狂!他们的战力,绝非今日这区区三千前锋可比!我们数百人的战力就连那蚩勒和他的兄弟们估计也只是稍占上风。一旦硬碰硬,那便是真正的毁灭!”他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试图用最残酷的现实敲醒太姒的决绝。他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这刚刚绽放光芒的生命陨落在无情的战火之中。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感到害怕——他不能失去她!
太姒迎视着姬昌严峻到几乎有些失态的目光——那眼神中蕴含的深切担忧与恐惧,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明白“蚩勒”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也明白姬昌话语中的分量。事态的严峻,远超她能想象到的。
然而,执拗如她,心中的信念之火岂会轻易熄灭?那份对生命的敬畏,对守护的责任,早已融入她的骨血。
“蚩勒……”太姒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决然取代。她并没有被恐惧压倒,反而像是找到了更加清晰的目标——我要弄死这个恶魔!
“我不会放弃的。”她再次强调,语气却不再冲动,而是带上了一种冷静的思考,“但是,姬昌,我并不想硬碰硬,我们可以这么做……”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忙碌的民夫,扫过远处沉寂的黑暗,最后落回姬昌焦虑而深情的脸上。月光下,她的脸庞虽然犹带泪痕,却焕发出一种坚不可摧的英雄光辉。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低声阐述她冥思苦想了许久,并反复斟酌过的计划。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洞穿黑暗的智慧与力量。大战的阴云依旧笼罩,在这石堡的城头,英雄的意志正在碰撞——守护的信念,将永远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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