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月影西斜,万籁俱寂。伊家堡如同蛰伏的巨兽,沉浸在一种虚假的安宁之中。累了一天,凶奴兵都已经酣睡。只有零星凶奴哨兵倚着石堡外的墙垛,打着瞌睡,或是无精打采地巡逻。
数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石堡巨大的正门。寒光微闪,几声极其轻微的闷哼过后,门前守卫的凶奴兵便软软地瘫倒在地,喉咙已被利刃精准割断,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
“行动!”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命令下达。
早已潜伏在侧的西岐勇士们迅速现身,动作迅捷而有序。他们合力推动那两扇沉重无比的包铁木门,使其缓缓闭合。“咔哒”一声轻响,门内侧原本用于顶门的厚重横木被从外部巧妙地卡死! 这正是太姒提前命工匠改造的机关之一——门内侧的卡槽被延伸并做了特殊处理,使得一根特制的、埋于门前地下的青铜长柱能被抬起,从外部精准地插入卡槽,如同从外闩死了大门!
紧接着,勇士们又将那对造型狰狞的青铜龙形门环用力向内按压、旋转——它们并非装饰,而是外部锁闩的插孔!另一根更加粗壮的门闩被迅速插入龙口,彻底锁死了门扇的横向移动可能。最后,一条小儿手臂粗细、带着巨大铜锁的青铜链条被紧紧缠绕在门环之上,“咔嚓”一声脆响,巨锁落下!三重保险,将这座石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难以从内部开启的石头棺材!
几乎在同一时间,堡墙之上……
“嗖!嗖!嗖!”十数道带着飞虎爪的绳索划破夜空,精准地扣住了墙垛。数十名黑衣暗卫如同敏捷的黑豹,借力悄无声息地翻上墙头。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落地无声。冰冷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起幽光,每一次精准的抹脖,都带走一名凶奴哨兵的生命。他们如同死亡的阴影,在墙头快速移动,所过之处,只有尸体悄然倒下,连一丝多余的声响都未曾发出。
姬昌揽住太姒的腰身,足尖轻轻一点,两人便如翩鸿般轻盈地跃上了高高的城墙,稳稳落在墙垛之后。夜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袂,猎猎作响。
两人并肩而立,俯瞰墙内。广场上、巷道间,密密麻麻躺满了酣睡的凶奴士兵,鼾声此起彼伏,混合着酒气和昨日人肉盛宴残留的诡异腥气。他们如同圈养的待宰羔羊,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毫无察觉。
姬昌眼神冰寒,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对着早已待命的暗卫小队做了一个清晰的手势——直指堡内后方那片隐藏着致命秘密的窑洞区!
十数名暗卫领命,如同离弦之箭,瞬间从墙头纵身跃下,落地时一个翻滚便消解了冲力,随即身形如电,借助建筑的阴影,悄无声息却又快得惊人地向着窑洞方向疾掠而去!他们的任务至关重要——引爆那座充满了“恶灰”与黑色粉末的死亡工坊!
这一次,他们要亲手点燃地狱之火,将这座承载了苦难与坚守的石堡,化作埋葬数千凶奴主力的巨大火葬场!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那足以撕裂夜空的惊天一爆!紧张的气氛绷紧到了极致,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瞬都绷紧着所有人的神经。城墙之上,姬昌、太姒和暗卫们的目光死死盯住堡内后方的窑洞方向,等待着那预想中撕裂夜空、焚尽一切的毁灭之火。
然而,预期的惊天爆炸并未到来。只有几点零星的火光在窑洞附近闪烁了几下,如同鬼火般微弱,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再无声息。夜空依旧沉寂,只有下方凶奴兵逐渐变得不安的翻身和梦呓声。
十数道黑影如同丧气的夜枭,悄无声息地重新翻上城墙,为首的暗卫队长单膝跪地,声音充满了羞愧与焦灼:“世子殿下!属下无能!点火装置似乎受潮……未能引燃主药室!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我等必以死完成任务!”
“不必了!”姬昌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冷峻,他当机立断,目光锐利地扫过开始有些骚动迹象的凶奴营地,沉声道:“时机稍纵即逝,不能再冒险集体行动惊动他们。我必须亲自下去!”
“不行!”太姒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她想也没想,伸出双手死死拽住了姬昌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恐惧的慌乱瞬间攫住了她! 她不是害怕眼前的危险,而是害怕眼前这个男人一去不回!一想到他可能要独自面对苏醒的数千恶魔,可能被火海吞噬,可能……永远消失,她的心脏就像被瞬间掏空了一样,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下面太危险了!你看,好像已经有凶奴被惊醒了!”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我必须去!”姬昌语气斩钉截铁,试图 gently 拉开她的手,“若功亏一篑,让凶奴察觉突围,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这是唯一的机会!”
“那我跟你一起去!”太姒的手被拉下,情急之下,竟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姬昌的腰身,将脸埋在他冰冷的铠甲上,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离去。此刻,什么公主的矜持,什么战场的气度,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最原始的、害怕失去最重要之人的恐慌和执拗。 “你不能一个人去!那么多凶奴,你怎么可能在点燃大火后,还能从他们的围攻和爆炸中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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