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立在演武场边缘的阴影里,我的目光紧紧锁住那片即将化为修罗场的擂台。台上,隗獓魁梧如铁塔的身躯散发着骇人的气势,他身后的戎族武士们如同嗜血的狼群,摩拳擦掌,眼中燃烧着野蛮的战意。而与他们相对而立的,是混编了我西岐精锐与太姒秘密训练的有莘子弟的队列——他们身形看似不如戎族彪悍,却如蓄势待发的弓弩,沉静中蕴含着风暴。
混战,不许用兵器,直至一方全部倒下……太姒提出的规则,在我耳边回响。我不由得想起前夜,她匆匆来寻我时的情景。
“师父,可知晓那些戎族武士,尤其是那个隗獓,底细如何?”她开门见山,眸中闪烁着我所熟悉的那种,混合着忧虑与决断的光芒。
我沉吟片刻,据实以告:“隗獓,号称戎族草原第一勇士,绝非浪得虚名。其人力大无穷,悍勇异常,且久经沙场,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我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不瞒殿下,纵观我西岐军中,恐无人能在正面角力中,稳胜于他。” 这是残酷的事实,军中儿郎虽勇,但面对这等天赋异禀又历经生死搏杀的对手,胜负难料。
太姒听了,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如狐的笑意,她抬眼望我,目光灼灼:“那你呢?!”
看着她那带着几分挑衅和探究的眼神,我不由得失笑,微微抿了抿嘴,保守地答道:“若是我亲自出手,或许……能战个平手。” 这已是我在不过分自矜下的最大评估。
“如果我说……”太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我有办法赢这个隗獓,师傅不如跟我打个赌,如何?”
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在灯下格外动人。我实在爱极了她的聪慧,那双眼睛分外明亮又逗弄人。几乎未加思索,我便温声笑道:“那……我赌你赢。在下认输!如何?”
她立刻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腮边微微鼓起,流露出娇滴滴的小女儿情态:“哪有这样打赌的啊!谁打赌不是赌自己赢,别人输的嘛!”
我凝视着她,心中满是信任与难以言喻的柔情,这几乎将我的心充满。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心中、眼中已全然是她。所以,我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可是,昌对殿下有信心啊!” 那一刻,我看到她眼底闪动的光华流转,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你……贫嘴!”
太姒俏丽地撅起了小嘴。那可爱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亲一口。我的心突然快了几拍。逗弄如此聪慧的女孩,让我的心情大好。想到那些婶婶们喋喋不休的督导——让我要懂得明示加暗示,我便不免大胆了起来。可话到唇边,又不知如何开口。我是多想脱口而出那确认她情意的话,又是多么想倾诉我之衷肠。
“师傅!我若赢了他们,不如你拜我为师吧!?”
“啊!?”我被这丫头突如其来的鬼点子给弄得大脑倾刻停滞了。不是她一口一个师父的吗?怎么反倒要我拜她为师呢?我做这师父,还不是被她给逼的。不做也罢!“行!”我毫不犹豫答应了。
“你就这么不想做我师父啊!?”
“啊!?”看她嗔怒的俏模样,我瞬间又紧张了起来。“这……这不是殿下自己说的吗?”
“我说……你就同意了?”
“我……我……”我倾刻结巴了。第一次有了紧张且惴惴不安的感觉。我才明白自己原来怕她……生气!可若是我要将她圈禁在我身边,她岂不是会更气?她是如此热爱自由啊!“那……我错了!抱歉!”
“啊!?”太姒好像很吃惊。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吱唔了老半天,突然说:“算了!其实姒儿只是逗师父玩的。”
“哎!”我心中一叹!天知道我是有多不情愿做她师父啊!可她却一直自顾自地叫得很起劲,甚至时刻不忘那“拜师宴”。好在我总借故躲开,才没有昭告天下。估计她该是有所觉察了。这丫头太过聪慧……说话、做事,也是滴水不漏。我这师父当得太赶鸭子上架了。“苦啊!”
回忆的涟漪被台上骤然爆发的怒吼打断!
隗獓如同发动冲锋的头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率先扑向队列中央,目标直指我方一名看似最为“瘦弱”的士卒!他身后的戎族武士也如决堤洪水,嚎叫着蜂拥而上,试图以绝对的力量和凶悍的气势,在一开始就冲垮我们的阵型!
若是寻常军队,面对这等不讲章法、只凭血勇的猛冲,恐怕瞬间便会土崩瓦解。
然而,就在隗獓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即将触及目标之际,异变陡生!
两名“瘦弱”士卒并未硬接,而是灵巧地从隗獓高大的身躯之下滑向他的后方攻击,成功吸引了隗獓的注意。与此同时,又有两名士卒仿佛心有灵犀,瞬间交叉换位,一人侧身用肩臂硬生生格挡隗獓的拳势(虽被震得踉跄,却成功卸力),另一人则矮身疾进,一记迅猛的扫堂腿直攻隗獓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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