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死寂如坟。
那源自更高维度的意志威压,如亿万吨海水灌入密室,挤压着每一个存在的缝隙。
织忆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撑着控制台,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她引以为傲的数据核心,此刻像一台濒临烧毁的老旧机器,在无形的重压下发出痛苦的嗡鸣。
崔诀更是狼狈,他单膝跪地,判官笔脱手滚落在旁。他的魂体明暗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力量彻底碾碎。
唯有沈筹,依旧站着。
他像风暴眼中一根纹丝不动的定海神针,所有的压力都绕他而行,又仿佛都以他为中心。
他的眼前,那熟悉的系统界面早已不是往日的幽蓝色,而是被一片刺目的血红所覆盖。
一行行由因果律构成的冰冷文字,正在他视网膜上疯狂闪烁。
血色文字最终定格,化作一份清晰、冷酷,却又无比荒谬的任务简报。
“债权人”三个字,被一种无法言喻的、蕴含着无尽恶意的符号高亮标记,仿佛代表着一群比阎罗恐怖亿万倍的追猎者。
随着任务的生成,那股几乎要将地府压垮的恐怖威压,骤然消失了。
“呼……呼……”
崔诀大口喘息着,从地上挣扎爬起,惊魂未定地看向沈筹:“老板……刚才那……那是什么东西?”
织忆也缓过神来,她第一时间检查数据核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所有系统正常……但……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地府的底层逻辑都被‘攥住’了。我们……我们好像被一个无法想象的存在,警告了。”
沈筹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那份任务上。
清理坏账?
楚氏集团已经被他连根拔起,物理层面的存在早已灰飞烟灭。
但这任务,却要求清理一种名为“概念污染”的东西。
这已经超出了战争的范畴。
“老板?”崔诀见沈筹久久不语,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沈筹终于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那份平静之下,是洞悉了全新规则的冰冷理智。
“战争的形态,变了。”他轻声说。
他转向惊疑不定的两人,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我们之前的敌人,无论阎罗还是鬼王,都还在棋盘上。我们只是在争夺棋盘上的地盘和棋子。”
沈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他们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比喻。
“现在,我们要对付的,是棋盘本身的霉菌。”
“所以,”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忘掉你们对‘战斗’和‘占领’的全部理解。”
棋盘……霉菌?
崔诀和织忆的认知被这番话彻底颠覆,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明白……”织忆喃喃道,“什么是概念污染?我们该怎么‘清理’?”
“把它当成一种思想病毒,一种会自我复制的‘符号’。”沈筹迅速进入了指挥官角色,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楚氏集团虽然倒了,但它留下的商业模式、品牌符号、乃至它所代表的那种‘唯利是图’的价值观,已经像霉菌一样,渗透进了地府的因果链里,污染了无数鬼魂的认知。”
“我们的任务,就是当一个清洁工,把这些看不见的霉菌,擦掉。”
崔诀的嘴唇在颤抖:“这……这怎么可能做到?抹除一个想法?一个符号?这比毁掉一座城池更难!”
“所以才需要我们。”沈筹的目光扫向织忆,“织忆,调出楚氏集团所有遗留的商业符号,按照其在市场上的‘认知度’和‘影响力’进行排序。”
织忆虽然满心困惑,但对沈筹的绝对信任让她立刻行动起来。
“是!”
数据流在主屏幕上瀑布般刷过,很快,一份列表呈现出来。排在第一位的,并非楚氏集团的商标,而是一个名为“永生贷”的金融产品的标志。
这个产品曾让无数鬼魂倾家荡产,背上永世都还不清的阴债,其符号代表着极致的贪婪与绝望,污染度最高。
“目标确认。”沈筹指向那个符号,眼神冰冷,“织忆,动用数据核心,不要尝试删除它,而是对其进行‘概念覆写’。”
“概念覆写?”织忆再次感到了茫然。
“用无意义的、混乱的、无法构成任何逻辑的垃圾数据流,去冲击、扭曲、重构它的数据形态。让它从一个‘有意义的符号’,变成一堆‘无意义的乱码’。”
织忆深吸一口气,她完全不理解这么做的后果,但她选择相信沈筹的判断。
“执行指令!”
她的十指在控制台上化作幻影,庞大的数据流被调动起来,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主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永生贷”的符号!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符号没有被删除,而是在数据冲击下开始剧烈扭曲,变形,仿佛一张被投入火炉的画。构成它的线条和逻辑被一一打断、揉碎,然后被海量的垃圾数据填充、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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