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如同熔化的黄金,慷慨地洒满铁狼关内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郁而独特的芬芳——那是新收玉米晒场时散发的清甜,混合着挖掘出的红薯沾染的泥土气息,共同酿造出的、属于丰收的醉人味道。
关墙下的晒场上,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堆成了小山,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另一边的窖藏区,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带着湿润的泥土,被小心翼翼地分类、堆放,那些饱满的个头、健康的色泽,无不诉说着地下的丰饶。
张三金在一众将领和文吏的簇拥下,行走在田间地头和晒场之间。
他随手拿起一个沉甸甸的玉米棒子,掂了掂分量,又走到红薯堆旁,看着那一个个粗壮如婴儿臂膀的块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舒展笑容。
“好啊!秦先生,苏文,你们看看!这玉米,颗粒多饱满!这红薯,个头比去年又大了不少!” 他声音洪亮,透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有了这些,我幽铁防线,今年冬天,乃至明年春天,心里都有底了!”
秦怀远抚着胡须,眼中满是欣慰:“将军,此乃天佑,亦是人力。
玉米耐旱,红薯抗瘠,二者相辅相成,方能在此地取得如此成效。
尤其这红薯,藤蔓可饲畜,块茎可充饥,实乃活命之宝。”
苏文手中拿着初步核算的账册,脸上也洋溢着兴奋的红光:“将军,初步估算,仅此番收获,若妥善分配,足以让我防线所有军民,在现有基础上,多支撑四到五个月!这还不算预留的种子和用作饲料的部分!”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和议论声,王麻子、赵铁柱等将领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食,眼睛都在放光,仿佛看到了麾下儿郎们更加饱满的精神和更强的战斗力。
然而,喜悦之余,张三金的目光却投向了更远处——那些尚未开垦的荒地,那些因为人力物力有限而未能充分利用的坡地、河谷。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野心的思索。
他抓起一把混合着玉米须和碎薯藤的泥土,在指间缓缓捻动,沉声道:“丰收固然可喜,但诸位,你们可曾想过,若能将这玉米、红薯,种满我幽铁防线所有能耕种的土地,那会是一番何等光景?”
众人闻言,渐渐安静下来,目光都聚焦在张三金身上。
当日下午,将军议事堂内,关于是否以及如何扩大种植的讨论,激烈地展开。
“种!必须扩大!” 王麻子第一个站起来,声若洪钟,“将军,有了这么多粮食,咱们就能养更多的兵!
招更多的流民!到时候,别说守住防线,就是主动出击,找胡狗算账,也更有底气!”
赵铁柱也瓮声瓮气地附和:“麻子说得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就是底气!咱们现在有这好种子,不多种些,岂不是浪费老天爷赏饭吃?”
然而,负责民夫调度和后勤的郭奉老先生,却面露难色,他起身拱手,语气谨慎:“将军,诸位将军,扩大种植,固然是好事。可……这需要人力啊!如今防线内,能调动的青壮劳力,大多已编入行伍或负责现有的屯田、匠造。
若要大规模开垦新田,这人手从何而来?总不能耽误了操练和防务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新开垦的土地,肥力不足,需要投入大量人力进行养地、施肥。这肥料主要是畜粪和沤制的绿肥也是个问题。
咱们现有的牲畜就那么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苏文沉吟片刻,提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郭老所言甚是。
此外,种子亦需考量。此番丰收,所获玉米、红薯,虽数量可观,但若作为种子大规模铺开,仍显不足。
尤其是玉米,需精心选育饱满颗粒为种,其数量更为有限。盲目扩大,恐有风险。”
一时间,议事堂内分成了两派。
以王麻子、赵铁柱为首的武将们,主张不惜代价立刻扩大,以增强实力;而以郭奉、苏文为代表的文吏和后勤人员,则更倾向于稳妥,强调面临的现实困难。
张三金静静地听着双方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并未立刻表态。
等到双方意见都充分表达后,张三金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他先肯定了双方,“王麻子、赵铁柱求战心切,欲壮大军力,此心可嘉。郭老、苏文虑事周全,指出困难,亦是老成谋国之言。”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标注着防线内山川河流、已垦未垦土地的区域图前,目光锐利如刀。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机遇稍纵即逝! 如今我们有此高产新种,有相对安定的环境,若不趁此良机,大力扩种,夯实根基,难道要等到胡人再次南下,或是天灾又起,再去后悔吗?!”
他手指点在地图上几大片标记为荒芜或利用不足的区域:“人手不足?那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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