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新风”实业总部会议室。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抑得仿佛随时要塌下来。室内,空气凝固如铁,长条会议桌两侧,唐国栋、苏明、赵晓芸等核心骨干面色凝重,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主位的林凡身上。桌上摊开的财务报表和催款单,像无声的控诉,昭示着资金链濒临断裂的绝境。
“三天!就剩最后一天了!”苏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声音嘶哑,“林子,银行那边还没动静!李科长那个老狐狸还在打太极!刘厂长他们……下午要是还见不到钱,怕是要掀桌子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妈的!赵国华那孙子肯定躲在后面看笑话!”
唐国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忧虑几乎要溢出来:“林经理,苏经理,账上能动用的现金……真的见底了。浦东地块的抵押贷款批不下来,我们……我们拿什么去填这八十五万的窟窿?供应商那边一旦断供,‘佳美’的生产线就得停摆!‘安怡’那边也……”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上千工人停工,订单违约,信誉崩塌,多米诺骨牌一旦倒下,“新风”数年的心血可能毁于一旦。会议室里弥漫着绝望的窒息感,连窗外的风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林凡坐在主位,背脊挺得笔直,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静。只有紧握在桌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三天前,他掷地有声地向供应商承诺“三天内钱一定到位”,向团队宣告“天塌不下来”。如今,期限将至,银行的贷款却杳无音信,资金链的绞索已勒到极限。他仿佛能听到绞索收紧的“嘎吱”声。
苏晚晴坐在他身旁,脸色有些苍白,眼下的淡青色清晰可见。连日来的奔波斡旋、精打细算、强撑镇定,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她感受到林凡紧绷的身体,悄悄伸出手,在桌下轻轻覆上他紧握的拳头。那冰凉的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却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和坚定不移的支撑。
林凡的手微微一颤,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那熟悉的冰凉触感,像一泓清泉,瞬间浇熄了他心头的焦躁火焰。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没到最后一刻!银行那边,晚晴下午再去一趟!浦东的地块价值摆在那里,他们不敢轻易断贷!供应商那边……我去见刘厂长!”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助理小赵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报纸,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林总!苏经理!快!快看报纸!中央……中央宣布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手中的报纸上。头版头条,一行加粗的黑色大字标题,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会议室:
“中央作出重大决策:开发开放浦东新区!”
副标题同样震撼人心:“举全国之力,打造改革开放新标杆,再造一个‘上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凡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报纸!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行标题上,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报纸上清晰的铅字,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在他眼前轰然绽放!他飞快地扫过正文内容,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脏上——国家战略!政策倾斜!资金汇聚!未来核心!
“啪!”
报纸从林凡手中滑落,掉在会议桌上。他缓缓抬起头,环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爆发出难以言喻的、足以灼伤一切的光芒!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爆发!
“成了!成了!林子!成了啊!”苏明第一个跳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捶打着桌子,声音带着哭腔,“浦东!浦东开发了!中央拍板了!我们赌对了!赌对了啊!”
唐国栋猛地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戴上,凑近报纸仔细看了又看,嘴唇哆嗦着,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巨大释然的叹息:“天佑‘新风’!天佑‘新风’啊!林经理……您……您真是神了!”
赵晓芸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那是绝处逢生的狂喜和巨大的压力释放。
苏晚晴紧紧握着林凡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她仰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下来,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的那抹如释重负又充满骄傲的弧度。她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难以言喻的自豪感瞬间淹没了她。她赌对了!她的男人,又一次用他超凡的远见,为“新风”劈开了生路!
“快!快给银行打电话!给李科长打电话!”苏明激动地大喊,“告诉他!浦东开发了!我们那块地现在值多少钱?!让他自己掂量掂量!”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激荡,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工行信贷科李科长的号码。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和力量:“李科长吗?我是林凡。今天的报纸,头版头条,您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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