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里的槐花开了,细碎的白花堆在枝头,风一吹,落在青砖地上,被来往的脚步碾出淡淡的香。张阿婆正坐在托儿所门口的小马扎上,给孩子们缝夏天的小单衣,布料是林淑娴从供销社买的粗棉布,浅灰色,摸着手感厚实。“阿婆,您缝得真快,小宝的衣服都快好了。”负责托儿所的李婶抱着刚睡醒的小宝走过来,小宝揉着眼睛,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薯干。
张阿婆抬头笑了笑,手里的针线没停:“天快热了,得赶紧缝好,不然孩子们穿厚衣服该捂出痱子了。”她往弄堂口望了望,“刘嫂咋还没来?往常这个点,她该来托儿所帮忙了,今天扫盲班也没见她。”
话音刚落,就见刘嫂急冲冲地从弄堂口跑过来,头发有些乱,脸上满是泪痕,手里攥着个空布包。“阿婆,李婶,俺的布票丢了!”刘嫂蹲在地上,哭着说,“那是俺攒了半年的布票,一共五张,每张一丈二,准备给三个孩子做夏天的单衣,还有俺男人的工作服,今早起来就不见了!”
张阿婆赶紧放下针线,扶刘嫂起来:“别急别急,慢慢说,布票放哪儿了?咋丢的?”
“俺放在枕头底下的小木盒里,昨晚还看着呢,今早起来木盒就空了。”刘嫂抹着眼泪,“俺男人去工厂上班了,家里就俺和孩子,门窗都是好的,没被撬过,不知道咋就丢了。”
林淑娴正好送安安来托儿所,听到动静,赶紧走过来:“刘嫂,你别慌,我给振邦打电话,让他来看看。”她怀里的安安伸手拉了拉刘嫂的衣角,小声说:“刘婶,不哭。”
刘嫂摸了摸安安的头,哭得更凶了:“淑娴妹子,这布票要是找不回来,孩子们夏天就没衣服穿了,俺男人的工作服也破得没法穿了。”
林淑娴一边安慰刘嫂,一边往家里跑,很快就用院里的公用电话给李振邦打了过去。此时李振邦正在合作社,和王社长查看刚种下去的稻苗,稻苗已经冒出嫩绿的芽,在风里轻轻晃着。“王社长,最近要多注意浇水,别让稻苗旱着,有啥问题及时跟我说。”李振邦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土壤,湿度正好。
口袋里的哨子响了——那是局里给配的传呼哨,有紧急事才会吹。李振邦赶紧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哨子,刚响了两声,老吴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李副局长,家里打电话来,说刘嫂家的布票丢了,五张一丈二的,她急得不行。”
“布票?”李振邦心里一沉,那个年代布票金贵,五张一丈二的布票,够做三四件衣服,对普通家庭来说不是小数目,“走,咱们回去看看。”他跟王社长打了声招呼,就和老吴骑着自行车往弄堂赶。
路上,老吴说:“最近局里接到好几起布票被盗的案子,都是里弄的困难家庭,门窗没被撬,像是熟人作案,就是没抓到人。”
李振邦点点头:“刘嫂家条件不好,三个孩子,男人是临时工,这布票丢了,确实影响大,咱们得尽快找到。”
到弄堂时,刘嫂家已经围了几个邻居,张阿婆正帮着刘嫂整理枕头底下的东西,林淑娴在给孩子们喂玉米粥。“振邦来了。”张阿婆站起来,让开位置。
李振邦走进屋里,屋子很小,一张土炕占了大半,炕边放着个旧木桌,桌上摆着几个豁口的碗,墙角堆着孩子们的旧衣服,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刘嫂的枕头放在炕的最里面,底下压着个暗红色的小木盒,盒盖是开着的,里面空空的。
“刘嫂,你再想想,昨晚最后见布票是啥时候?有没有外人来家里?”李振邦蹲在炕边,仔细查看木盒,盒盖上没有明显的指纹,边缘有些磨损,像是用了很多年。
刘嫂坐在炕沿上,努力回忆着:“昨晚俺男人下班回来,俺还拿出来给他看,说攒够布票了,周末去供销社买布,给孩子们做衣服。后来俺哄孩子睡觉,就把布票放回木盒,压在枕头底下,门窗都锁好了,没外人来。”
“那你今早几点起来的?起来后有没有动过枕头?”老吴拿出勘查箱,里面的手电筒照了照木盒,又在地上仔细看了看。
“今早天刚亮就起来了,给孩子做早饭,没动枕头,等俺男人走了,想再看看布票,就发现木盒空了。”刘嫂说着,又红了眼眶,“俺问孩子们,他们说没看见,俺家孩子都小,最大的才六岁,不会拿的。”
李振邦走到门口,查看门窗,门是旧木门,锁是黄铜的,没有被撬的痕迹,窗户是木框玻璃,玻璃完好,窗栓也好好的。“看来是熟人作案,要么是知道你家布票放哪儿,要么是趁你不注意,偷偷进来拿的。”他转身问邻居们,“你们今早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在刘嫂家门口徘徊?”
邻居们都摇着头,只有住在隔壁的王大妈说:“今早五点多,我起来喂鸡,看见一个穿蓝布衫的男人,在刘嫂家门口站了会儿,还往屋里瞅了瞅,我以为是她男人的同事,就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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