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深居九重的朱由检而言,是等待利刃磨锋的焦灼;
对于奔波于暗夜的陆青岩而言,是争分夺秒罗织(收集)罪证的搏命;
而对于那些依旧沉醉在权力与财富美梦中的阉党官员而言,则是风暴来临前最后的、毫无知觉的狂欢。
陆青岩麾下那批精心挑选、忠诚度经过反复核查的力士,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撒向京师各个角落。
他们扮作贩夫走卒、游方郎中、投亲文人,甚至混入目标府邸为仆为役,凭借着过人的机警和陆青岩的周密指挥,一点点撬开坚固的外壳,探入那些朱门背后的肮脏与罪恶。
顺天府丞刘志选纵侄行凶、包庇罪犯之事,本就被苦主暗自告发过,只是当初被刘志选借助阉党势力强行压下。
陆青岩的人找到当年苦主家属,许以重金保护,又暗中接触了当初经办此案、后被排挤的顺天府老书吏,拿到了被篡改前的原始案卷副本,以及刘志选授意压案的口供(由书吏记录留存)。
人证、书证,渐渐齐全。
御史李夔龙构陷忠良、收受贿赂,更是破绽百出。
他行事虽密,但经手银钱、传递消息,总需有人。
陆青岩的人盯死了他那个嗜赌如命的小舅子,设局引其欠下巨债。
再威逼利诱,最终撬开了他的嘴,拿到了李夔龙收受某盐商巨贿、罗织罪名弹劾该盐商竞争对手的详细经过。
甚至,找到了部分未来得及销毁的密信和账册残页。
至于他弹劾其他清流官员的勾当,更是从其相熟的同僚酒后失言中,套出了不少线索。
工部尚书吴淳夫工程贪墨,看似最难查证,因其经手工程浩大,账目繁杂。
但陆青岩另辟蹊径,派人混入承建皇宫偏殿修缮工程的几个工匠团伙中,从底层工匠口中得知了偷工减料的具体情况(如梁柱以次充好,金箔厚度不足等)。
又暗中接触了被吴淳夫排挤、踢出工部的几位精通核算的老主事,拿到了他们私下核算出的、与官方账册差异巨大的物料人工清单。
虽然暂时无法拿到吴淳夫直接贪墨的铁证,但这些间接证据,已足够引发一场严厉的审计和调查。
十天期限将至,乾清宫西暖阁内,朱由检正听着王承恩低声禀报陆青岩那边传来的进展。
“……刘志选罪证最为扎实,苦主、书吏皆已控制,口供、书证俱在。李夔龙之罪,有其小舅子口供及部分物证,足以入罪。
吴淳夫处,物证稍欠,但人证所言,若与工部存档账册比对,必能发现巨大漏洞,可先行拘押审讯。”王承恩条理清晰地总结道。
朱由检微微颔首,眼中寒芒闪动:“好!陆青岩果然没有让朕失望。”他沉吟片刻,问道:“魏忠贤那边,这几日有何动静?”
王承恩回道:“据陆青岩观察,魏忠贤似乎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劝捐章程’的拖延上,其党羽近日多次聚会,想必是在统一口径,准备用一份不痛不痒的条陈敷衍陛下。
对于刘、李、吴三人近况,他们似乎并未特别关注,或许以为陛下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又或者觉得这三人并非其核心,即便出事也可弃车保帅。”
“弃车保帅?”
朱由检冷笑一声,“只怕这车太重,他弃不动,反而会砸了他的脚!”
他站起身,走到御案前,上面摊开的正是陆青岩最新呈送的、关于三人罪证的摘要。
“既然证据已然确凿,那便无需再等。”朱由检决然道,“明日早朝,朕便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看向王承恩,语气斩钉截铁:“你立刻去安排。第一,让陆青岩的人做好准备,明日一早,随时听候命令拿人。
第二,通知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朕明日有要事交付,让他们散朝后留一下。
第三,宫中侍卫及朕之仪仗,全部换上绝对可靠之人,由你亲自挑选安排,确保明日宫中万无一失。”
“奴婢遵旨!”
王承恩感受到皇帝话语中那股凛冽的杀意,心中一紧,知道雷霆之击即将发动,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领命,匆匆而去。
暖阁内重归寂静,朱由检独自立于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前,目光深邃。
明日,将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主动向阉党势力亮剑。
目标虽非魏忠贤本人,但其意义重大。
这不仅是整顿吏治、充盈国库的需要,更是向天下宣告,他朱由检,绝非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
“刘志选、李夔龙、吴淳夫……”
他低声念着这三个名字,仿佛在确认祭旗的牺牲。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贪得无厌,站错了队,更怪这世道,容不得蠹虫继续啃噬社稷的根基!”
他仿佛已经看到,明日皇极殿上,当他就此发难,那将是何等的石破天惊!
魏忠贤那张老脸将会如何扭曲?那些依附阉党的官员将会如何惶恐?而那些心怀忠义的臣子,又将如何振奋?
“这大明的天,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朱由检握紧了拳头,骨节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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