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晴那日雷厉风行的震慑，效果立竿见影。府中那些原本还存着观望、懈怠心思的下人，彻底收起了小心思，一个个变得勤快本分起来。连走路都带着风，生怕慢了一步就被那位看似清冷、手段却毫不含糊的二小姐盯上。
压下了内部的暗涌，我和萧知晴便真正开始联手，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个目标上。
我们分工明确，又彼此协作。
我主要负责统筹和对外（虽然目前是闭门状态）的联络。每日上午，我会在书房处理各处管事报上来的事务，核对账目，批阅请示。萧知晴则负责内院的巡查和规矩的督导。她心思缜密，眼光毒辣，往往能发现一些我忽略的细节，比如哪个角落打扫得不够彻底，哪个小丫鬟的言行举止有些轻浮，她都会当场指出，责令改正，毫不容情。
起初，下人们还有些不适应这位突然变得如此严厉的二小姐，但时间一长，发现她虽然要求严格，却从不无故刁难，处事也算公正，便也渐渐心服口服，不敢再敷衍了事。
这日，我们一同查看年底各院份例的发放清单。我负责核对物品和数量，萧知晴则拿着往年的旧例在一旁对照。
“姐姐，”她指着清单上一处，“往年母亲院里的银霜炭份额是三百斤，今年是否照旧？我瞧着母亲近日畏寒，屋里炭火烧得旺，是否要酌情添些？”
我看了看账目，沉吟道：“添二十斤吧。不过要从我们俩的份额里均出来，总账上不便变动。”如今侯府用度需精打细算，不能留下任何可能被攻讦的由头。
萧知晴点点头，提笔在旁备注了一下，没有异议。
我们又核对了片刻，她忽然又道：“外院护卫们的冬衣，往年是棉袍，今年是否依旧？我前几日在廊下见他们值守，风雪里站久了，棉袍似乎不够御寒。”
这我倒没留意。“妹妹觉得该如何？”
“可否在棉袍内，再加一件厚实的羊皮坎肩？虽花费多些，但护卫们是侯府的屏障，若因天寒染了风寒，反倒因小失大。”她分析得条理清晰。
我深以为然：“就按妹妹说的办。这笔开销，从我的体己里出。”萧衍不在，我必须替他拢住这些护卫的心。
萧知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下。
我们便这样，一件件事务梳理过去。大到年节祭祀的准备，小到厨房采买的菜品搭配，都一一过问，共同商议决定。遇到意见不合时，也会争执几句，但最终总能找到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在这种密切的合作中，我们彼此的了解更深，默契也愈发纯熟。
侯府在我们姐妹的联手下，仿佛一台被精心调试过的机器，开始高效而平稳地运转。账目清晰，物资调配合理，下人各司其职，连庭院中的积雪都被打扫得格外及时，不见丝毫杂乱。
连卧病在床的苏婉清都感觉到了府中气氛的变化。这日我去请安，她拉着我的手，脸上难得有了些笑意：“意儿，晴儿，辛苦你们了。如今这府里，倒是比衍儿在家时还要齐整些。有你们在，母亲也能安心养病了。”
得到母亲的肯定，我和萧知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欣慰。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并非全无波澜。
这天下午，我正在核对一批刚从庄子上送来的年货，福伯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小姐，二小姐，”他压低声音，“老奴刚得到消息，咱们在通州的粮栈……被人砸了。”
我心头一凛，通州的粮栈是侯府一项重要的产业，也是连接南北货物的重要枢纽。“怎么回事？何人所为？损失如何？”
“是一伙地痞流氓，趁着夜色动的手，砸坏了不少门窗，还抢走了一些存粮。掌柜的和伙计阻拦，还被打伤了几人。”福伯语气沉重，“当地官府已经介入，但……初步查证，那伙人手脚干净，像是受人指使，查不到幕后主使。而且，官府的态度……有些暧昧，只说会尽力追查，但……”
后面的话福伯没说，但我们都明白。这恐怕又是那些“牛鬼蛇神”的手笔，而且这次更加直接，更加肆无忌惮！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姐姐，”萧知晴冷静的声音响起，她看向我，眼神锐利，“看来，闭门谢客，并未让他们死心。”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福伯，”我沉声道，“立刻派人带上侯府的名帖和足够的银钱，去通州安抚受伤的伙计，全力医治，所有费用由府里承担。粮栈的损失，尽快清点出来。另外，让掌柜的暗中查访，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是，小姐！”福伯领命，匆匆而去。
花厅内只剩下我和萧知晴。
“他们这是试探我们的底线。”萧知晴语气冰冷，“一次比一次过分。”
“是啊。”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闭门不出，他们便以为我们怕了。看来，光是守成，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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