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矿渣和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钝刀割肉。龙啸天五人站在一处高坡上,俯瞰着下方那座闻名已久的要塞——铁砧堡。
连续数日沿着险峻荒凉的“锻奴小径”全速疾行,即便是以他们的体质,也感到了几分疲惫。但此刻,所有的疲惫都被眼前的景象带来的冲击所取代。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城堡,更像是一头匍匐在嶙峋山峦之间的巨大钢铁凶兽。城墙并非砖石垒砌,而是直接用兵戈山脉特产的一种暗红色金属矿石巨块堆叠而成,高达十余丈,表面没有任何修饰,只有无数风雨侵蚀和武器劈砍留下的深刻痕迹,以及大片大片无法洗净的暗褐色污渍,那是常年累月浸染的血垢。整座堡垒在铅灰色天幕下,泛着一种冰冷、坚硬、拒人千里之外的金属光泽,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将一切靠近之物碾碎。
唯一的入口是两扇用整棵百年铁杉木包裹着厚厚金属板的巨大城门,此刻敞开着,却如同巨兽贪婪的嘴巴,不断吞噬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流。商队、佣兵、独行客、乃至一些形貌古怪、遮掩面目的人,像溪流汇入大江般涌入其中。空气中,即便隔得老远,也能闻到一股混杂着金属锈蚀、煤炭燃烧、汗臭、皮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独特味道,这就是铁砧堡的气息——粗粝、危险而又充满诱惑。
“好家伙,这地方……够劲儿!”诺尔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巨大的身躯因为 anticipation 而微微紧绷,像一头嗅到了猎场气息的暴熊。他背后的巨斧斧刃在寒风中发出轻微的嗡鸣,似乎也渴望饮血。
雨沫轻轻拉低了兜帽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冷静如冰湖的眸子。她背后的长弓用粗布包裹,但熟悉她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内敛的锋芒。“龙蛇混杂,杀气很重。都小心些。”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山涧冻泉。
欧阳轩习惯性地想整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儒衫,却发现袍角早已沾满泥泞,只得作罢。他望着那堡垒,眉头微蹙:“《大陆险地志》有载,‘铁砧堡,兵戈之喉,百炼之砧’。此地是进入山脉核心区域的必经之路,也是各方势力情报交汇、冲突爆发最频繁的前沿。我们须得万分谨慎。”
小雪下意识地靠近了龙啸天一步,这里弥漫的混乱与暴戾气息让她微微不适。她纯净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担忧,望向龙啸天:“啸天哥哥,你的玉佩……”
龙啸天点了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自从踏入铁砧堡方圆数里范围,那枚一直指引方向的温润玉佩,就传来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的温热感,不再是指引方向的雀跃,更像是一种沉稳的脉搏,带着警示的意味。仿佛这堡垒深处,隐藏着某种能引动它共鸣,却又充满威胁的存在。
“走吧,是虎穴也得闯一闯。”龙啸天深吸一口气,将那丝异样压入心底,目光变得坚定锐利,“先进城,找到落脚点,打听消息。”
一行人随着人流走向那巨大的城门。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铁砧堡的庞大与压迫感。城墙脚下,甚至形成了一片杂乱无章的棚户区,居住着无法入城的流民和等待机会的底层武者,眼神麻木或狡黠。城门口站着两排身穿统一暗红色皮甲、手持长戟的守卫,个个眼神凶悍,气息彪悍,实力竟都不弱于凝星境中期。他们冷漠地检查着每一个入城者,收取着高昂的入城费用,稍有迟疑便会引来呵斥甚至鞭挞。
缴纳了足以让普通家庭生活一年的金币后,五人终于踏入了铁砧堡内部。瞬间,更加汹涌的声浪和复杂的气味将他们彻底淹没。
堡内的街道宽阔但异常肮脏,黑色的泥泞混合着不知名的污物。两侧的建筑几乎全是坚硬的石材和金属结构,开凿着一个个店铺:铁匠铺里炉火熊熊,叮叮当当的锻打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铠甲店外挂着各式闪着寒光的兵刃皮甲;药材铺飘出古怪的药香;更多的是喧闹无比的酒馆和旅店。
街道上挤满了人。袒露着毛茸茸胸膛、扛着战斧的野蛮人战士;眼神阴鸷、身边跟着驯服星兽的驯兽师;身着华服但身边护卫森严的商会管事;还有大量面色凶狠、刀头舔血的佣兵和流浪武者。他们的目光相遇时,很少有意善,更多的是审视、估量,如同野兽在划分地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张力,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个堡垒。
“先找个能获取消息的地方。”龙啸天低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街面,努力适应着这令人窒息的氛围。胸口的玉佩依旧持续发热,并且,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比在野外时更加清晰、更加直接!
那目光冰冷、粘稠,如同无形的蛛丝,穿透嘈杂的人群,精准地缠绕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兴趣?这感觉让他极不舒服,脊背隐隐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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