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镇渊·牧守古林
镜渊迷宫的核心,那搏动着的巨大幽紫“眼瞳”如同濒死的毒蛛,在森罗轮回的翠绿风暴中徒劳地鼓胀、收缩。万顷古树的虚影撑破了腐化的穹顶,根系如翡翠巨蟒绞碎了万瞳的窥视,枝桠如开天神剑刺穿了污秽的天幕。磅礴的生命之光与净化的月华交织成毁灭的洪流,冲刷着每一寸被腐化的空间。
然而,这神迹的代价是惨烈的。
青翎悬浮在翠绿风暴的源头,双手维持着最后的法印。她原本翠绿如春藤的长发,此刻已尽数化为枯槁的灰白,如同深秋被霜杀的苇草。绝美的精灵容颜上,爬满了蛛网般的细密皱纹,每一道都刻印着生命本源的疯狂流逝。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脏腑撕裂般的剧痛,维持法印的指尖因过度透支而崩裂,翠绿色的精灵之血顺着枯萎的藤蔓法杖滴落,尚未落地便被生命洪流蒸发为点点光尘。她的眼眸依旧清澈,却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倒映着这片正在被净化的腐化地狱,充满了疲惫却无悔的释然。
“森罗…轮回…生生…不息…” 她艰难地维系着咒言,声音沙哑得如同风化的岩石摩擦。精灵王庭陷落的哀伤,雪翎被剜目的痛楚,三百年守护的孤寂…所有的牺牲,在此刻化为最纯粹的生命礼赞。
在她身侧,九儿残破的轮椅早已在能量风暴中解体。她悬浮于空,单薄的身躯被翠绿与银白交织的光芒包裹,如同风暴中的一片新叶。雪翎的冰晶泪珠悬浮在她眉心,与她残存的月华本源彻底融合。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着她的灵魂——强行容纳并引导如此庞大的生命与月华之力,远超她这具凡胎的极限。她的七窍中不断渗出淡红色的血丝,皮肤下浮现出树枝状的翠绿脉络,仿佛随时会像青翎一样被生命之力撑爆、同化为这森罗轮回的一部分。
“青翎…姑姑…” 九儿感受到青翎生命之火的急速黯淡,翡翠瞳孔中泪水汹涌,却被狂暴的能量瞬间蒸干。她咬破舌尖,剧痛带来刹那的清醒,将全部意志灌注到那滴融合了雪翎之泪的月华核心中。
“以泪为引…以月为桥…轮回——开!”
嗡!!!
冰晶泪珠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穿透了森罗轮回的翠绿,如同在生命洪流中点亮了一盏指引归途的明灯!光芒所及之处,狂暴的生命能量仿佛被注入了灵性,变得更加有序、柔和!被古树根系绞碎、被生命洪流冲刷的腐化能量,在触及这融合了纯净精灵悲伤与月华指引的光芒时,如同被最高明的炼金术转化,褪去了污秽的幽紫,化作了温暖的、金色的生命之光!这光芒不再仅仅是净化,更蕴含着生的希望与轮回的意志,如同春雨般洒向下方崩裂的大地、洒向那些在废墟中挣扎的生灵!
“呃!” 青翎身体猛地一颤,最后的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她看着那轮升起的、由雪翎之泪与九儿月华共同点亮的生命之月,枯萎的嘴角艰难地勾起一丝欣慰的弧度。够了…这样…就够了…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永恒的黑暗飘落。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将手中那柄象征着精灵祭司传承的、顶端镶嵌着生命古树种子的枯萎藤杖,轻轻抛向九儿的方向…
腐化迷宫外围,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横亘在联军与刚刚开辟的银白归途之间。裂缝中,粘稠的腐化能量如同黑色的脓血,依旧在翻涌、喷溅,侵蚀着周围新生的空间通道。墨轩以量天尺强行重构法则开辟的通道网络,在这深渊入口残余的污秽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处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空间涟漪。
混乱并未结束。残余的腐化生物如同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蛆虫,嘶叫着涌出,扑向正在撤退的联军尾部。冰魄卫的重盾在腐化酸液的侵蚀下滋滋作响,雪狼骑的弯刀斩断一头腐化猎犬,却被溅射的脓液腐蚀了臂甲。伤员的惨嚎、难民惊恐的哭喊、战士的怒吼与兵刃交击的声音,混杂着空间不稳定的嗡鸣,构成一幅地狱撤退图。
江牧站在裂缝边缘,翠绿的瞳孔冰冷地倒映着翻涌的腐化黑潮和动荡的空间通道。深翠色的藤纹覆盖了他大半身躯,如同古老森林的化身。噬魔藤在他脚下狂舞,如同饥饿的巨蟒,贪婪地吞噬着涌上来的腐化生物,将其转化为冰冷精纯的生命能量反哺自身。然而,裂缝深处涌出的腐化仿佛无穷无尽,空间通道的动荡更是威胁着所有撤退者的生命。
“这样下去…通道撑不了多久。” 叶歌的声音带着焦急,翠绿色的自然能量不断注入江牧周围的藤蔓,试图加固防线,但杯水车薪。
江牧沉默。他的感知如同植物的根系,深深扎入脚下的大地。他“听”到了大地深处那被腐化污染、痛苦呻吟的地脉;他“看”到了空间通道在污秽冲击下那细微却致命的裂痕;他更“感受”到了身后无数生命对归途的渴望与恐惧。植物的绝对理智在疯狂计算:强行封堵?代价巨大,且可能引发空间殉爆。弃守断后?撤退将变成溃败,能逃出生天的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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